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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手拉了拉盛云起的袖子,示意他樯面高处贴了东西。 是一枚符文。 纹路奇特,是阮潇没有见过的符咒。 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甚清楚。 在樯面与朱红的檐梁相接之处,密密麻麻地贴了一圈。 天色阴沉,密密麻麻地雨丝逐渐挡住了视线。 还没踏过月门的门槛,阮潇就听见了一声哭叫,伴随着衣物撕开的声音,从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传来。 一顶金色的轿辇停在了石板路上,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急忙从轿中出来,一把推开了阮潇,穿过庭院,朝宫内而去。 后面跟着好几个丫鬟,接连喊着“赵美人当心地滑”、“殿下慢一点”。 第54章 .魏都第七(4)拱火 启华宫内,生茧的手上青筋骤起,狠狠地扣住了细长的脖颈,雪白的肤色红了一大片。 被按在榻上的女子似一片飘落的红枫,毫无生气。她苍白的容颜上挂着泪珠。从前那些顾盼生姿不再,唯有无尽的哀怨与绝望。 “殿……下。”她努力仰着头看向双眼发红的男人,从唇边挤出了一声呼唤。继而跟放弃了一般,手臂随着被扯开的衣衫垂在了榻边。 就在她阖上双眼的那一刻,攥着她脖子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凤辞月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处,那双一直迷蒙的眼睛此刻仿若再次清明了一般,伴随着不可置信的叹息:“月儿,是你吗?” “殿下,你醒醒。”她柔声道。 她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抚摸男人的脸,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 “二郎。”她再次唤道。 男人盯着她,鹰隼般的眸子凌厉如寒风。他披散着长发,衣衫松垮,比之多年前消瘦了不少。 良久,齐梁头痛欲裂,痛苦不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只能一个劲地摇头。他跌倒在了榻边,蜷缩着身子,发出呓语。 凤辞月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她试图唤回齐梁的神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挣扎。 她拉起衣衫遮住了雪白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在了齐梁的额头上。 时至今日,她早已对他恨不起来了。甚至有时还会想,倘若他能变回正常的样子,会不会他们之间相互憎恶的那些岁月也能消失…… 这时,屋门被打开,急促的脚步猛地靠近。 一个女子高呼着殿下跑了进来,扑在了齐梁身上,嘤咛着哭道:“殿下,您没事吧?抱歉,是臣妾来迟了,臣妾不该将您一个人留在寝宫。” 赵碧娴唤婢女来将齐梁扶到了榻上,随即转过身,“啪”地一声。 凤辞月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掌印。她几乎被打得倒在了地上,眼前还未看清便听见赵碧娴惊呼了一声“jiejie”,随即跪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刘正焱带着阮潇他们也赶到了殿中。 “jiejie,我……是我一时糊涂,因为太担心殿下,情急之下,这才逾矩了,”赵碧娴语气诚挚,好像她真的全然无辜一般,慌忙地解释后,还委屈起来了,“jiejie不知,这启华宫中,总有些小宫女心思不纯。往日里没关系,可如今殿下病入膏肓,这身子是一如不如一日,更做不了那事。方才见jiejie衣衫不整,还以为是那些小宫女要来害殿下了。jiejie若要责罚,罚我便是。” 紧接着,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捂着脸趴下身去,哭了起来:“jiejie怎么罚我都没关系。但是还请jiejie能让臣妾继续服侍殿下饮食汤药。殿下如今这个情况,只认得臣妾一个,除了臣妾谁一近身便要发狂,若是伤了jiejie,殿下也会心疼的。” 赵碧娴趴在那儿,半天没有听见回音,忐忑地抬眸。 良久,凤辞月才平静地开口:“自殿下生病那年以来,一直都是你在照顾他。这七年里,我从未宿在他的寝宫一次。以后,也要劳烦你多照顾他。” 只字未提方才发生的事。 “这说的是什么话?”白襄低声道,“她都不生气的吗?” 她扭头看向阮潇,眼神一变,嘀咕道:“你有没有在听啊。” 阮潇正仰着头在观察房梁处是不是也和外面一样贴了奇怪的符文,但因为光线太暗,搜寻起来有些困难。 “喂,你看到没啊?”阮潇的手肘撞了一下盛云起。后者正津津有味地看戏,被她打断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别作声。 赵碧娴扶着凤辞月缓缓站了起来,泪中带笑:“多谢jiejie。” “这几位是大荒山的仙君,meimei可将近来之事都告知他们。我乏了,今日便不奉陪了。”凤辞月轻声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恰好与刚一进门的若若擦肩而过。 “发生什么了……娴jiejie!”若若还搞不清楚状况,喜笑颜开的。 赵碧娴一见,立刻弯了眼睛:“若若!” 二人寒暄了几句,得知了在场众人的来意后,赵碧娴屏退了宫人。 这才朝刘正焱微微颔首,继而朝着盛云起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恳请诸位仙君救我夫君一命。” 据赵碧娴所言,太子齐梁的身体一向虚弱。然而半年前的一日,他半夜惊醒,在宫城里见到了穿着异国铠甲的军队,当场晕了过去。过了三天,他才忽然从梦中醒来,连叫了数声,整个人大汗淋漓,双目失神。 他自称梦见千军万马从自己的身躯上踏过,每一次马蹄踩下时的痛楚都历历在目,甚至能感觉到全身的血也在慢慢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