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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异常清晰地领悟到,中方的警察在对董弈航被害一案上的长期盲摸局面结束了,而他们唯一的信息来源,即使再没脑子的人都能猜出会是谁。 然而,罗俊并没有因此而对海堂感到愤怒,从她目睹自己杀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始终飘飘荡荡、犹犹豫豫,无法安定地落在某一点上,她的矛盾与痛苦均因他而起,如果说在这个世上他还欠着谁的,大概也只有海棠了。 他们,彼此欠着彼此,却无法找到偿还的途径。 她的一切行为他都能理解,也因此而更感到悲哀。 赵仁发见罗俊不开口,又自言自语似的唠叨,“杀了那个警察,估计今晚这附近的通道都得封锁,幸好咱们走水路,老常是自己人,不会出什么乱子……” “小齐那边你多留意点儿,我不希望他有事。”罗俊掐断他的念叨。 “哦,这你放心,我安排他去乡下我一个亲戚家呆一阵,等风头过去了再送他去菲律宾。”他说着,瞄了罗俊一眼,“我担心的不是他,而是……” 罗俊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有些不悦,“有什么话直说吧。” 赵仁发本来不想把深藏心底的隐忧告诉罗俊,但这几日他也在反复地琢磨,虽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罗俊尽早办完事走人,不过万一背后真有什么猫腻的话,到头来倒霉的终究是自己,搞不好罗俊还会以为自己跟那帮莫名其妙的绑匪沆瀣一气,所以,乘着这难得的近距离相处的机会,他既是想提醒罗俊,同时也算是提前撇清自己。 “老板,我总觉得这趟绑人,不是那么简单,它的幕后一定还有什么人……”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坐在前排的保镖依塔的话机突然间响了起来,他接起,听了几句,立刻转身递给罗俊,神色异乎寻常地凝重起来,“老板,程英来电,好像是急事。” 罗俊探身接过,赵仁发咽了口唾沫,瞪着眼睛紧张地等待,如此非常时刻,程英冒险从泰国打来这个电话,一定非比寻常。 “唔……你说……”从罗俊简短的回应中,赵仁发根本无从得知些什么,但是他很快发现,罗俊的面色越听越阴沉,最终转为铁青。 通话仅持续了十来秒就断了,罗俊握着话筒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逐渐泛白。 赵仁发正惶惑着摸不清楚状况间,罗俊已经把话机递给他,用沙哑的语气迅速吩咐他,“通知你的人,赶紧跟小齐一起撤,直接去码头!” 赵仁发连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不,不收拾那……?” 罗俊阴冷的目光投射过来,他赶忙低头拨号码,没几秒就通了,这个时候,人人都很紧张。 赵仁发一边迅速传达指令,心里却感到一阵轻松,毕竟杀警察的罪名太大,罗俊一走,还不得是他给擦屁股! 车子里始终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氛,赵仁发还是拎得清眼色的,一看罗俊那肃杀的表情,便不敢再瞎问,生怕撞到什么枪口上,惹火上自己的身,一路上,他难得把嘴巴管得严严的。心里却始终无法释疑。 三个小时后,他们如期抵达南部海岸的一个小码头,老常早已等候在这里接应他们。 老常与罗俊是第一次见面,赵仁发少不得替双方引荐一番,当然,罗俊的真实身份并未暴露给老常,只说是经济上犯了点儿错误的商人,要出去散散心。 乘着等小齐的间隙,赵仁发瞅空子拉住依塔盘问,依塔见他也不是外人,便用他那半吊子的中文结结巴巴给赵仁发解释了一通,赵仁发连蒙带猜,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脑袋也嗡地大了起来。 “想不到,真想不到。”赵仁发喃喃地感慨,“居然后院起火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小齐终于与他们顺利会合。 老常的船已经准备妥当,只待罗俊的命令便可启航。 罗俊把自己关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里,凝神思索,赵仁发去汇报了一下情况,见他迟迟不出来,也不敢多催,只是来回踱着步,他们一刻不走,他肩上的担子就一刻卸不下来。 小齐早已从依塔那边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拍了拍赵仁发的肩,让他稍安勿躁,“让老板好好考虑清楚再说吧。” “唉!”赵仁发愁眉苦脸,“我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事儿。你说这女人糊涂起来怎么就内外不分的呢!多少年前的旧事了,知道了又怎么样!至于要死要活的嘛!还搞绑架,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么多年没孩子,那孩子岂不是老板的心头rou,万一碰伤了哪儿,这几年的夫妻情份都够悬!” 小齐不方便对此说三道四,苦笑笑道:“我不是女人,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赵仁发压低了嗓音,“要是果真如此,我看老板这泰国不一定回去得了。” 小齐无语地叹了口气。 两人默默地蹲在码头上抽着烟,赵仁发突然打了个哆嗦,“你说,尤小姐离开泰国,她会不会,会不会……跑这儿来了?” 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赵仁发一下子烦乱不堪,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界儿,真出了啥事,他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齐认真地想了想,“应该不会,老板这趟过来的真实目的是瞒着大嫂的,她不清楚他落脚的地方。” “我看未必。”赵仁发并不乐观,“孩子是她找人绑的,她在暗,老板在明,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只怕她是要挣个鱼死网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