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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那点内疚也就象一缕稀薄的轻烟,随风散去。毕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辗转听说他早早的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未必过得不幸福,倒是我,至今还孤身一人,人生没有走到终点,就永远不能说是赢了还是输了。 仿佛窥探到我的心事,钟俊海问:“秀妍,为什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这样的问题,在过了27岁之后就会经常被人追问,如果是长辈,就支吾着搪塞过去,如果是旧识,就调侃的回答:“物极必反。”以前有那样显赫的历史,包括暗恋对象,数量之多简直可以拿箩筐来装。 “你暗恋的那么多人里,有我么?”他口气戏谑,眼神闪烁。 我睥睨了他一眼,“对不起,我自动过滤掉比我小的男生。”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他低头浅笑,顺势看了一眼腕表,白钢质地,十分简洁的天梭系列。 “晚上一起吃饭吧。”他边起身边说,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快速补充道:“温静也在。” 我没理由反驳。 “下了班,我在门口等你。” 我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回办公室。 撑到下午三点,张婷终于打电话给她老公,让早点来接她。 “我想去医院挂水。”她惨白着脸,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彪悍,模样实在可怜。 “去吧,去吧。老板打电话来,有我呢。”我赶紧朝她挥手。 五点半一到,胡宏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班车。 见我不动,讶异道:“你加班?” “没有啊,就要走了。”嘴上说着,手脚却慢慢吞吞的。 胡宏嘟哝了一句:“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然后打好包,扬长而去。 几分钟后,我也潜出办公楼,亦步亦趋的来到门口,钟俊海微靠在一辆银色的奔驰上等我。 正值下班高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却毫不避嫌。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 “上车吧。”他朝我扬了下头。 我飞快的钻进车里。稍顷,他也上了车,奇怪的看我耷拉着脸。 “你怎么了?” 我苦笑道:“搞不好,我也会成八卦周刊封面人物的。” 钟俊海发动了车子,平静的说:“我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畏手畏脚的。” 我暗叹,“可能小时候精明过了头,现在反而开始愚钝了。” 车子逐渐驶入市区的正道,我坐在副驾的位子上,隐约瞟见他右手手腕上的一圈疤痕,不觉微怔。 “那个,还没褪掉?”我用手指了指。 钟俊海会意,注视着前方笑道:“医生说褪不了了,顶多颜色淡一些。” 我心下歉然,“真是对不起,我是不是……挺狠的?” 他飞快的瞥了我一眼,“何止狠,简直凶残。” 见我一脸愧疚,又打趣道:“也没什么,我一直当它是秦秀妍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只得嘿嘿的干笑两声。 车子开到银藏,是吃日本料理,停好车,我信口问:“不知道温静来了没有?” “她早到了。”钟俊海指了指泊车处的一辆白色宝马,“那是她的车。” 我瞠目,没想到她的车这么拉风,有个有钱的老爸就是不一样。 果然,一进包厢,温静就起身张开双臂拥了上来。 我往边上一躲,笑道:“你想拥抱的不是我吧?” 温静嘴角一弯,绽开一抹笑,“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最重要。” 我嘻笑道:“不必这么巴结我,今天不是我买单。” 钟俊海装傻充愣,只管周到的把椅子拉开,请我们坐下。 菜是早就点好的套餐,服务生见人齐了,便殷勤的上菜。 日本料理的特点就是精致,小资,每份食物其实没多少量,却考究的用烧花瓷盘装了,郑重其事的摆上来。 牛蒡手卷,天赋罗,烤鳗鱼,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生鱼片。 边吃边聊分开这些年各自的趣事。没多会儿,温静就好奇的问我:“你好像不怎么动筷子,不喜欢吗?” 我笑着解释:“我吃什么都这样,今年连着犯了两次急性肠胃炎,医生再三嘱咐不要贪吃,尤其是油腻生腥的东西,象奶油,刺身之类。” 温静同情道:“真可怜,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奶油蛋糕了。” “嗯,上课还偷吃。”钟俊海突然插嘴。 四年级的时候,温静生日,带了份奶油蛋糕到教室来给我,我把它小心的存放在课桌的抽屉里,边听课,边时不时瞥上一眼,哈喇子直流,终于乘老师回过去写黑板的时候,用食指捞了一小撮奶油,飞快送入口中,浓香可口的滋味至今难忘,没想到这一幕会被钟俊海记到现在。 碍于温静,我也不好跟他拌嘴,倒是温静摆手道:“你别诬陷秀妍,她怎么会这样?” 我脸一红,没等钟俊海叫屈,就老实交待:“这事倒确实是有的。” 钟俊海轻敲了一下桌子,“她自己承认了吧,秀妍小时候就是个十足十的小馋嘴嘛。”他越说越来劲,“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还抢小孩子的红烧rou吃,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叫……”他拧眉作思索状,然后恍悟的喊,“叫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