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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妙宛听到这儿,很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虽然她很想知道李文演到底如何在被人拿捏的情形下去反将一军,但她自知同他的关系早已跌破了冰点,有些东西问深了也是自讨没趣。 她只是有些可惜。 荆州风物和北方是迥然不同的,她原以为能好好在这儿过上一段时日,体味体味这里的风土人情。 前几日,她还同陵城郡的其他几位夫人小姐,按当地的风俗去置办了年货。 周妙宛很清醒,有些事情是她的力量无法左右的,是以从不为脑袋第二天还在不在脖子上而烦恼,只想过好当下。 但谁知还没几天安生日子,又…… 李文演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以为她是在失望去造反的不是他,忽然发问:“王妃很想看到本王谋反的那一天吗?” 周妙宛哪知道他是这样曲解她的想法的,下意识歪过头去看他:“什么意思?” “不知王妃,是希望本王赢呢,还是希望本王最好死在乱阵之中?” 这话问得很怪。 周妙宛顺着他的思路稍加思考:“你死了,对谭家和我有什么好处吗?” 李文演把问题再度抛回给她:“诚如你所言,谭家不会希望本王死。可本王死了,王妃不就自由了?” 他的声音一字比一字低,周妙宛皱起了好看的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她不假思索地驳了自己方才的话,李文演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可惜没喜多久,周妙宛便继续道:“你我夫妻一体,你若成了反贼死在乱箭之下,我身为王妃,又如何不会被株连?” 很合适的理由,似乎有微弱的火焰在李文演的心中熄灭了。 紧接着,另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她说:“那我到死都是端王妃了,我不愿。” 这并不是一个该让他意外的答案,李文演低头冷笑一声。 有件事情,他本想提前告诉她,好让她早做提防。 但既如此,那就算了罢。 反正正如她所言,夫妻一体,她为他做出一点牺牲又何妨呢? —— 平静到诡异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小年。 李文演似乎已经是离开了陵城郡了。 周妙宛心道岂不美哉?和丫鬟婆子们一起鼓捣了一大桌席面,算作小年饭。 小院里刚开席,周妙宛筷子都还没拿起来,就听得外院有下人通传:“王妃娘娘,郡守和郡守夫人来访,似乎有事相商。” 这些日子不是没和这对夫妻打过交道。 吴道章是个读书读到呆板的文人,做人做事极其讲究礼法,为何会突然做出饭点贸然造访这样无礼的事情? 周妙宛搁了筷子,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吴道章和吴夫人已径如入无人之地般,径直走了进来。 前院的侍卫呢?她心下大惊。 款步走来的吴夫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笑道:“王妃娘娘,可是在想那些侍卫去哪了?” 说完,她和丈夫才极其敷衍地朝周妙宛见了礼。 周妙宛笑得勉强:“眼下的情形,还需要夫人为本宫解惑吗?” 吴道章微眯起闪着精光的眼,看到了满桌的好菜好饭,道:“是下官和贱内来得不巧了,忘了北边人儿都是廿三过小年,比我们要早一天。” 吴夫人帮着腔:“那太可惜了,扰了娘娘过小年的兴致。” 周妙宛听得烦躁,道:“二位来做什么,不妨直说。” 吴道章倒是笑呵呵的,他抚着自己的一把山羊胡,说道:“那下官就不卖关子,开门见山了。” “端王殿下襄助兖王殿下有功,他的家眷,我们自然该好好照应。” “好好照应?”周妙宛顷刻间便懂了:“原来郡守大人竟是娴妃一系的人。” 可是扣她有什么用呢?李文演并不会顾忌她什么。 她真死了,指不定李文演更快活,榨干她的价值了,还能丢开她这个包袱。 但谁叫眼下在其他人眼中,她和李文演可是一对神仙眷侣。 是以周妙宛压下心中不适,再把身旁吕若意图偷袭吴道章的手悄悄摁下,说道:“本宫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吴道章微微一笑。明明还是那张老实的面孔,可却怎么看都比之前要阴险。 “娘娘肯配合,那就最好不过。” 周妙宛想探探他的底,于是问道:“吴郡守如今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差不多也快告老还乡了。如果是本宫的话,那定不会去趟这趟浑水,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为娴妃卖命。” 听她这席话,吴道章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收起笑,目露凶光:“古语云:富贵险中求。何况,下官从不觉得为娴妃娘娘效力有多险。” 他似乎觉得一切尽在掌控,所以也并不愿同周妙宛多言,很快便拱手道:“再多说几句,娘娘的菜可就要凉了。下官不叨扰了,先走一步。” 周妙宛捏着拳头,目送他和夫人离去。 压着脾性许久的凝夏忽然气道:“小姐,这算何事啊!” 周妙宛此时亦是烦躁,她摆摆手,让屋子里其余两个丫鬟退下了,只留凝夏和吕若在。 吕若亦是不忿:“王妃娘娘,就他们这几下子还想困住您吗?属下现在就可以带您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