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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修朝那最高的位置偷眼打量了几下后,暗自比较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贵妃美在皮,而太子妃,则美在骨。 这并不是年龄带来的差距,贵妃还没到四十岁,精于保养的她,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按理说,她的风韵应该更胜太子妃一筹才对。 但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同样都是穿着华丽的宫装,戴着精致的头面,贵妃却生生被太子妃对比成了偷穿华服的宫女。 沈子修不由想起了贵妃的身世,据说她原本只是一个农女,因为容貌艳丽,被当地的县令收为义女,及笄后又被县令进献给皇上,初入宫就被封为婕妤,诞下三皇子后又晋封昭仪,最后更是位列贵妃。 光看她的履历,不熟悉她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宫斗达人,但是和她接触过几次之后,心思通透的人便会轻而易举地发现,她其实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农女。 披了一身的凤凰毛,也掩盖不了麻雀的本质。 有人说,贵妃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运气,谁叫咱们皇帝陛下,就喜欢真性情不端着的妃嫔呢。 沈子修微微抿了抿杯中清冽甘甜的果酒,对这种说法有些不以为然。 真性情不端着的妃嫔不止贵妃一个,为什么屹立宫中十几年的,就只有她自己? 再者说,皇帝至今仅有三名皇子,其余都是皇女,难道就真的和贵妃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所以,能走到今天,不是贵妃太能装,就是有人在帮她。 沈子修刚这么想到,原本正和丞相家女眷们寒暄着的贵妃,就突然将话头转向了他:“这就是江尚书家的双儿吧?叫什么来着,算了,那不重要,本宫就是听说你小小年纪,却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此有些好奇罢了,不如你抚琴一曲,也好让本宫瞧瞧,你能不能胜任三皇子妃这个位置。” 此言一出,永乐宫内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尽皆目瞪口呆。 和宫内其他宴会不一样的是,在大年宫宴上表演的,从来都只有教坊司的歌姬和舞姬,这些人都是贱籍,贵妃让未来的三皇子妃做与这些人一样的事,简直太侮辱人了。 贵妃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还像刚进宫时那么不懂规矩,再看此时贵妃斜着眼,直接将不屑挂在脸上的样子,宫宴上的人精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当事人沈子修倒是没有什么受辱的感觉,毕竟他对这些规矩并不是很在意,但是他也没准备照着贵妃的意思行事。 只不过,没等沈子修说出拒绝的话,宫宴前被夫君叮嘱过的太子妃就轻笑着说道:“贵妃这可就有些厚此薄彼了,年后二弟便要大婚,今日这表现的机会,合该让给孙姑娘才是,等到中秋宴会,再让江公子抚琴,也不迟。” 中秋宴会是家宴,到时沈子修和段青羽已经大婚,是有资格参加的,宫中的家宴上,很多妃嫔也会表演,以往也有过皇子彩衣娱亲的记载,到时若是真要沈子修抚琴,也不算辱没了他。 至于太子妃所说的孙姑娘,则是那位和二皇子定下了亲事的丞相孙女了。 既然贵妃说要看看沈子修有没有资格当三皇子妃,那太子妃要先考察一下未来的二皇子妃,可就完全没毛病了,毕竟长幼有序嘛。 “太子妃言之有理。”坐在太子妃下首位置的北安太妃笑呵呵地接了句话,“自古长嫂如母,皇后仙逝多年,这二皇子的婚事,合该太子妃多多费心的。” 贵妃闻言,一双凤眼立刻就朝着北安太妃瞪了过去。 这个老虔婆,不就是年轻时救过太后吗?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还敢讽刺她,说她是妾室,没资格过问皇子的婚事,等她日后成了太后,看她怎么收拾这老东西。 贵妃在那兀自咬牙切齿,坐在下面等着她为自己说话的孙姑娘却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幸好丞相夫人还比较靠谱,一见贵妃没了言语,立刻笑着推拒道:“臣妇这孙女前两日抄经祈福时太过投入,没能休息好,以致今日状态不佳,恐负娘娘一片厚爱,还望娘娘恕罪。” “那便算了。”贵妃回过神来,也知道这次是不能如愿了,心里不太爽快,面上便有些沉闷。 太子妃本也没准备辱及孙姑娘,这会儿见贵妃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她自然不会再揪着不放。 此事过后,宫宴又恢复了热闹喜庆的表象,沈子修一边吃着摆在面前的御膳,一边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感觉广政殿那边皇帝应该已经离席了,石崇云和林清轩估计也差不多要偷溜出去幽会了,于是他立刻给沈绣玉换上了踏雪寻梅套装,而后又让系统在皇宫梅林中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将沈绣玉送了过去。 ...... 石崇云带林清轩来的这片梅林,属于前朝的地界,并不在后宫范围内,所以他用银子打点了管理此处的太监后,很轻易就进入了梅林,那太监甚至还答应帮他们盯梢。 “这里真美。”林清轩从不是那种追求风花雪月的文艺青年,但是欣赏美景的本能他还是有的,他现在置身于暗香浮动的梅林,心里就突然涌起了一股吟诗的冲动,可惜他学过的古诗词早就还给了老师,这会儿想了半天,最后却还是只能用最质朴的言语来赞美这片梅林。 石崇云见林清轩喜欢,心中很是得意,便想趁热打铁地一诉衷情,结果还没开口,林清轩就突然指着左前方的位置,不确定地说道:“那边好像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