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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华西听完 “哈哈” 大笑,问道:“头牌怎么不亲自跳?胳膊腿儿又没老,整天搞些舞蹈创作,过几年是不是就准备正式转战幕后了?” 沈南星看似轻松道:“幕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把我不能跳的角色转到别人身上,赋予他们全新的生命,好像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李华西瞥他:“我不信有哪个舞者是不想登上舞台的。你呀,就是中毒太深,小时候受到了老张那老小子的蛊惑,又整天跟姜婷婷那个臭丫头对比,比着比着就真的觉得自己不太行。这些年也不跳主角了,整天挤在群舞堆里,有什么意思。” 沈南星垂了垂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剧本上,“群舞也很重要的好不好,没有我们群众舞者的努力,又怎么能衬托出主角的光彩,又怎么能让空旷的舞台变得壮阔?” 李华西说:“犟嘴,胆小就胆小,找那么多借口。” “谁胆小了?” 沈南星收了收地上的剧本还有稿纸,一股脑地放在李华西手上,起身下逐客令,“先让齐礼言看看行不行,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要开始排练了。” 李华西也跟着起身,问道:“那你呢?这都下午三点半了?不吃饭?” 沈南星说:“一会儿去吃。” 李华西说行,摸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齐礼言的助理打电话。 李华西走后,沈南星并没有出去吃饭,而是又一次躺在地板上,想着李哥刚刚说的话。 李哥说他胆小,其实没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小所热爱的灯光、舞台,渐渐地成为了一个让他只敢远观却不敢站在正中央的地方。 他宁愿开个舞蹈室教小朋友跳舞,宁愿转到幕后为舞剧编舞,宁愿挤到群舞堆里为大家伴舞,就是不敢再站在舞台中间,跳一次独舞。 他怕自己跳不好,害怕自己没办法最大程度上的诠释出作为主角的风采。 15 岁那年的换角风波只是一个小小的契机,与姜婷婷之间的对比,也只是让他看清,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无法超越的人终究还是无法超越。 这种超越并非是指两人之间的性别问题,而是某些专业性的东西,某些他想跳,都跳不出来的舞蹈动作。 他满口说着因为自己不能诠释更多角色才转到幕后,但实际上最真实的原因似乎也并非如此。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那之后的很多年,沈南星开始变得不那么自信了,他开始不断否定自己,开始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开始蒙着头往群舞堆里挤,开始学习编舞,开始想要逃离舞台。 逃避和隐藏本来是沈南星的强项。 就像他对待易风辞的感情。 如果易风辞没有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心连根拔起,他是抵死不会承认这份感情。 不对,他还没有承认。 只是默认了而已。 想到易风辞,沈南星本能地想要逃避,他根本不知道这段感情应该怎么进行。 哪怕是在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情况之下。 难道要跟母亲透个底吗?先探探她的口风? 如果她不能接受或是强烈反对,他和易风辞会被迫分开吗? 一提到分开这个词,沈南星就开始担忧。 难道一直瞒着不说?那又怎么可能?他和易风辞都已经到了可以相亲结婚的年纪,如果一直瞒下去,早晚会被父母催促婚姻问题,之前跟林小姐相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次躲过去了,之后可能还会有王小姐或李小姐。 沈南星想要光明正大的跟易风辞在一起。 他对感情发现的太晚,过了横冲直撞少年期,此时想得太多,又想得太远。 突然,一根细长的红线从上空垂落。 沈南星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那根将要落在他眼睛里的线头。 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从鼻间传来,沈南星拽着红线眨了眨眼,微微扭头,看到一个保温饭盒出现在舞蹈室的地板上。他顺着保温饭盒往上看,看到易风辞不知何时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正拿着红线的另外一头,对着他摇摇晃晃。 沈南星急忙从地板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才发现时间早在他胡思乱想中偷偷流转,竟然已经从下午三点,来到了晚上七点。 “你怎么来了?” 沈南星问。 易风辞没出声,手里依旧拽着那根线,见沈南星起来,握住他的手腕,将那根线缠了两圈,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又把保温盒里面的樱桃rou、烤火腿拿出来。 鲜红的线在洁白的手腕上分外鲜明,沈南星怔怔看了几秒,问道:“这是......” “给你准备的红线。” 易风辞递给他一小碗米饭,“等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拆下来,再还给我。” 他说得自然而然,好像根本没像沈南星那样考虑的太多。 难道爱情这种东西只需享受现在,不需要为以后打算? 沈南星一时有些迷茫,看着手腕上的红线,陷入了几秒沉思,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胆小的?” 易风辞不清楚他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只是夹了一块樱桃rou放在他的嘴里,“有人说你胆小吗?” 沈南星含着樱桃rou点了点头。 “谁?” “李华西。” “不要听他瞎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