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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阿巳这样……小心透支啊。”白夏看着天空中突然凌厉的剑光,眯起眼思考了片刻,突然伸手扯住了危岚的袖子,“岚岚,要不你劝劝他?” 危岚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她,“夏姐,你在胡说什么呢?那可是明辉仙君,他在做什么他自己会不清楚?怎么会需要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干涉?放心吧,他心里有数的,你不是也说过么,这世间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这样的人……不需要我们担心。” 他拍了拍白夏的肩膀,好似没有听出白夏的暗示:“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说完,他不给白夏再劝的机会,灵活得像条鱼一样飞快溜走了。 白夏抓人没抓住,悻悻地收回了手。 试图帮阿巳挽回一下危岚的行动,刚一开始就遭遇了惨痛的失败。 危岚隔岸观火,对每个人心底的小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总能以泰然自若的姿态把话题岔到别的方面,不给任何人将他和陆鸣巳攀扯到一起的机会。 危岚的漠然让白夏有些惊讶,她之前通过水镜联络的时候,还觉得是阿巳太过小题大做,因为在意以致于失了分寸,如今亲眼见到,她才意识到,危岚到底是多么倔强的人。 ——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 从某方面来讲,危岚和阿巳都是很自我的人,白夏到现在都记得危岚从花轿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有多么的不怕死…… 前有她出手的威胁,后有摔死的可能,可那个人眸子里的火焰却熊熊燃烧着,宁愿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 他并不畏惧死亡。 这一点倒是和阿巳很像……也怪不得二人碰撞在一起,会将彼此弄得满身伤痕。 白夏心底嘀咕着。 * 三天后,缺口中钻出来的妖魔越来越少,这场莫名爆发的天灾……看样子是快要结束了。 危岚解决了围在天梧树旁边的最后一只妖魔,视线又一次地看向天空,看向光和云的交界处,那道比太阳更为耀目的身影——明辉仙君这个称呼就是有着这般沉重的分量,陆鸣巳既然享受了它带来的光环,自然就要承担对应的责任。 危岚想,陆鸣巳的这份救援之恩他始终是会记在心里的,只是这一次,他想通了,既然陆鸣巳是有恩于巫族,那么偿还这份恩情的也当是整个巫族,而不是他这个人。 想通了这一点,危岚的心绪是彻底平静下来,他微微错过头,一脸平静地跟白夏道别:“夏姐,既然危机已经解除了,我就先回去了。” 白夏看着他那张冷淡的面容,愣了一下:“你就这么走了?不等阿巳那边彻底结束,交代一声?” 危岚摇了摇头,淡然道:“没必要了,明辉仙君的庇佑之恩,巫族一定会做出表示的,等我安抚完族人,就派使节前往净寰界回礼,至于我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情况,自高空处投注下来一道隐忍的目光,让危岚莫名有些紧绷,却还是漠然地说完了后续的话:“……我同他,没什么好说的。” 那道视线好像被电了一下,倏尔移开了。 危岚袍袖里的手攥紧,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掀起眼皮,轻扯了一下唇角:“若是你不急着回去,欢迎到巫族来做客,我会是个好向导的。”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白夏听出了他话语隐晦的暗示,得到邀请的只有她,没有陆鸣巳。 “岚岚,等一下!”白夏有心劝一劝危岚,告诉他,阿巳是真心在意他的,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可当危岚停下脚步,转头向她看来时,那双清朗的眸子又把她的一切说辞堵了回去。 她还记得上一次,危岚从花轿里看出来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蒙了沉沉的一层雾,生机全无,好像被无数只手在拖着沉向深渊,仅存的神智让那里燃着宁为玉碎的炽烈焰火……然后这焰火吞噬了他整个人,他从高空中一跃而下,浴火重生,然后才有了如今这双清澈明朗的眸子。 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将他拽回那个深渊? 白夏在心底无奈地向陆鸣巳说了声报请,抬起头时,已经敛去了心底那点细微的情绪,她温柔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一定会去巫族做客的,就算这次没能去,等忙完了,我也会抽空来找你,到时候,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啊?” 夏姐没有劝他。 危岚垂下眼睫,心里泛起几分喜意。 就算白夏不记得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一百年,他们之间没有了那份经过时间酿制的姐弟情谊,她依旧会站在危岚的角度思考,不会做出让他为难的事。 如果陆鸣巳能有几分这样的善解人意,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危岚将脑海里的感慨驱散,认真地看着白夏:“只要夏姐愿意来,我一定好好招待。” 二人对视一笑,一直以来因陌生而产生的隔阂感,好像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界壁的愈合能力随着缺口的缩小越来越强,天空中的黑色只剩下一点点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彻底恢复正常,大家也不必再驻守在这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的时候,一道意料之外的剑光突然从黑色的缺口里斩了出来。 那是一道无比强大,无比明亮,寒霜一般冰冷的银白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