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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情危岚又不是没有得到过,他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陆鸣巳一向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危岚相信陆鸣巳爱他,却不相信陆鸣巳会永远爱他。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需要这份爱了。 危岚的指尖在陆鸣巳的胸膛作乱,这边划一下那边刮一下,自得其乐得很,直到陆鸣巳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握住他的指尖,声音略微喑哑:“岚岚,别闹了,真勾起点什么……你吃不消的。” 他幽邃的眸子里隐忍占了上风,制止的动作却不那么强硬。 危岚指尖屈起又伸直,执着地去碰他胸膛的皮肤,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危岚才哑笑一声,轻声问道:“阿巳,你还爱我么?” 昨天的话都白说了…… 陆鸣巳有些无奈,却还是耐心下来,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的问题:“危岚,我当然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要他说多少遍都可以,只要这能让危岚安下心来。 危岚指尖蜷起,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陆鸣巳的指尖,提要求:“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回净寰界了。” 陆鸣巳纵容着他一刻闲不下来的小动作,“行,不想回净寰界就不回,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危岚得意地笑了起来,抬头看他,眸子明澈如雨后的湖面:“阿巳,陪我回南疆吧。” 话音落下,虚假的温馨轻易被敲碎,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降临在房间里。 危岚一向果决,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就算过往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存在也是再真实不过的,只要能偿还尽禹初和巫族的恩情,他就可以与他们干净得一刀两断,孑然一身活在这世界上。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鸣巳也是一样的。 他不会永远爱他,但也许在他的热情褪尽之前,危岚就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需要那份爱了。 他总归要活下去的。 但在那之前,他还想仗着这份偏爱,更肆无忌惮一点。 陆鸣巳脸上慵懒的笑意僵住,要笑不笑地挂在脸上,漆黑的瞳轻颤着,凶狠决绝的情绪眨眼占据了整张面庞,又在下一刻崩溃成无措的荒凉,“岚岚……你难道真的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 “信不信都无所谓,”危岚摇头,脸上是一种混不在意的淡定,“他想要的是让我替禹初承担下天道的惩罚,而那,恰恰也是我想要的……” 他眼珠转了转,安静地看着陆鸣巳的脸色变幻莫测。 他就知道,一旦提出折返南疆,陆鸣巳会翻脸……不过无所谓,反正他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答应。 危岚唇角掠过一瞬笑意,抬起头,轻轻眨着眼,话语低微,却如利箭射进陆鸣巳的心脏:“当年你那样对我,我都为了偿还你的恩情以命挡劫了,而禹初对我有点化之恩,巫族对我有养育之恩,他们甚至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恩情在身,我又如何能不报?” 他不出意料地看到陆鸣巳脸上由阴鸷变得懊悔,最终沉淀为面无表情的死寂。 会心一击。 危岚昨晚还一片空茫的琥珀色眸子里,在经历了那样炽热的一晚后,再次燃烧起了让陆鸣巳为之痴迷的火焰,只是这一次,那火焰里不再倒映着他的身形了。 陆鸣巳感到深深的无力。 危岚实在是太清醒了,清醒地爱,清醒地恨,清醒地索爱……也自然可以清醒地放弃自己不能掌控的一切。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前世的一百年,他磋磨掉的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危岚那炽热的爱意,而是他对自己,对人心的信任。 他摧毁了危岚一半对人性美好的向往,而霁玄,摧毁了仅剩的另一半。 如今的危岚,真的不会再被人间的感情绊住了。 陆鸣巳眼眶微微发红,环着他腰肢的手臂用了几分力,带上了几分禁锢的意味,可陆鸣巳却清晰地意识到,哪怕他真的将危岚囚禁在只有自己能触碰到的地方,这个人也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若是他不曾毁掉危岚的信任,就算知道了出身的真相,危岚心底也依然有某些炽热的东西不会被彻底消磨掉,而如今,那样的热忱却是再不会有了。 “岚岚,你再不会爱这个世间的任何人了……对么?”陆鸣巳颤抖着问,却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危岚垂了下眼睫,手臂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轻轻磨蹭着,“阿巳很想我爱你么?如果我的答案是不会了,阿巳又会如何待我呢?” 温热的肌肤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却是冰凉的。 他嘴角勾着笑,指尖在陆鸣巳的皮肤上画了个心,笑意却未达眼底,那种平静的清澈,带着一种凉薄到骨子里的漠然。 陆鸣巳的呼吸都在颤抖。 他喘了一会儿,又渐渐平静下来。 已经无法挽回,但他偏偏又做不到放手。 哪怕这样的关系就是彼此折磨,他也不愿意离开危岚身边。 驯狐狸的人,最后反倒被那只狡猾的狐狸驯养了。 但,是他自找的。 明明心脏是疼的,可陆鸣巳却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握住了危岚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声音有些空荡的虚无,偏偏虚无中又有着长盛不灭的疯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