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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抬起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妙安,你——起来吧。” 沈静直起腰,却不敢直视赵衡,因为方才一番直抒胸臆,有些窘迫的笑道:“啰嗦这么久……耽搁殿下休息了。” 赵衡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那些事,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太放在心上。不过你既然有心留下,日后在这府里一日,便不会教你受半点亏待。” 沈静又行了一礼:“谢殿下。” 赵衡无奈抢过他手上的灯笼,转身便走:“好了。孤从前怎么都不知道,你如此多礼。” “……” “那日喝醉了也是。说是有话一定要讲,孤都费心为你清了场,只等着看你要如何剖心剖肺,跟孤说几句酒后真言。结果先对着孤鞠了长长一躬,然后——” 赵衡说到这里,回头瞥了沈静一眼,忽然打住了话头。 沈静听得,一颗顿时心七上八下:“然后……我对殿下说了什么?” 赵衡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一眼:“那日醉酒之后的事,妙安果真不记得了?” 沈静想起来只觉得悔恨,这会恨不得从地扒开一条缝钻进去:“怕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你说——” 沈静跟在赵衡身后半步,紧张的简直要昏过去:“……酒后戏言,若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千万不要怪罪——” 赵衡清清嗓子:“你夸赞孤,相貌俊美风采摄人,令人见之忘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 沈静错愕的抬头,对上赵衡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了半天,试探问道:“殿下这是在……唬着我玩?” 赵衡面色如古井无波,转头瞥他一眼:“你觉得呢?” 沈静:“……” 所以那天醉酒之后,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糊涂话?!想起那日醉酒的缘由,沈静顿时深恨曹丰! 赵衡卧房是一间里外两间的套暖阁,进屋顿觉温暖如春。沈静虽进来过里间,却也不甚熟悉,只大致依着从前听小有说过的,先端来热水以备赵衡洗漱,又从柜子里找出被子将床褥铺好,用熏炉将被子熏暖了。 临走之前看到床头熏炉,他顺手又将熏香换成了安神香,一切收拾停当,才向赵衡道:“殿下歇着。我先告退了。” 赵衡刚洗漱完,却没应声,一边用巾帕擦着手,一边往里间里走:“今晚你暂在外间值夜吧。” 沈静:“……” “你那屋子里太冷了。明日叫人弄个暖炉。孤刚在那里眯了会,冻得手脚都凉了。”赵衡回头指指外间一张卧榻,“这是小有常用的,你先将就一晚吧。” 沈静只好领命:“……是。” 见里头赵衡熄了蜡烛,沈静才悄无声息也将烛火吹熄,和衣上榻就寝。他素有择席之症,本以为换了地方可能睡不习惯,谁知刚躺下睡意便昏昏袭来,片刻便沉入黑甜梦乡,次日一早餍足的睁开眼,便见满室明亮日光,竟然已经晌午。 沈静慌慌张张连滚带爬从卧榻上起来,略一整理衣裳发髻便去敲赵衡的门,却见内室的门大敞着,床上被褥凌乱,赵衡人却早已不见了。 当日黄昏,赵衡才同小有一同回到府中。 过午府里老秦管家便带了人来装暖炉,说赵衡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了的。沈静便陪着在房中装暖炉,整整弄了半天,小有回院子里时,炉子刚刚热了。小有一看,拍了拍额头:“我倒忘了提前给你弄好炉子了。多亏老秦管家细心。” 沈静笑道:“你还真是有口福。我刚温了壶酒,正准备就着炉子烤鱼干下酒呢。” 小有好奇的凑过来:“酒到罢了。什么鱼干?” 沈静端来一盘硬邦邦的晒鱼干:“这个还是奚维送我的。说是鱿鱼,烤软了撕成条,是一道好下酒菜。” 说着撕了一条递到小有嘴边,小有咬着尝了尝:“味真不赖——可惜我不能陪你,殿下那里还交代了事情。你给我留着点,等回来再说。” 说着便匆匆走了。 沈静便围炉读书喝茶,直到觉得有些困倦了,才听到小有敲门,然后推门进来笑问道:“那鱼干可还有?” 沈静起身,笑着将桌上托盘端来:“给你留着呢。” 二人各自又斟上酒,撕着鱼干对饮了起来。小有喝了半杯,惬意的眯着眼:“冬夜里喝点酒,暖暖和和的,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这大半个月在宫里,殿下那里还好。我只能跟宫里那些小太监们住在一起,门禁森严,进出都要盘查,别说喝酒了,连生个火都麻烦。简直是活受罪。” 沈静笑着为他又满上半杯:“来,钱管家辛苦了。” “心不苦,命苦。”小有笑道,又眯着眼喝了小半杯,笑着凑近沈静,压低了声音,“命苦也值了。今日府里有件喜事,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说。” 沈静撕了条鱼干递给他,看他满脸喜色,忍不住笑起来:“看你这幅样子。什么喜事?” “你还记得不,殿下寿辰时,圣上赏下了四位美人?” “似乎听你跟我提过一句。” 小有端着酒杯眯眼笑着:“因为殿下不耐烦,之前一直在偏院里当花花草草养着。可是今日,殿下好像是忽然想通了。” 沈静闻言一愣:“……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