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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他当然明白,上夜班的同事们早就已经和上白班的同事们共事不知道多久了。就他接触到现在,人家同事也很客气,不仅给他当田螺姑娘……田螺小伙,还热心解答他的工作疑问。非但没有害他,还给予他不少帮助。 但感情上吧…… 等等! “死了还得上班?!” 他师兄已经过劳死了,结果死了还不能安息,得没日没夜的工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陆辞的小脸白了一下午。 路芸当没看见。新同事嘛,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一连三天,陆辞都是这种人在天上飘的状态。好在一点都没耽误工作,有事情处理事情,该开会开会,空余时间还会主动去外面转悠,及时处理了不少问题,走在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位“陆副主任”。 偶尔还会像今天这样,下班了走在路上,还能碰倒陌生人打招呼的。 “是小陆副主任吧?” 叫住陆辞的老头精瘦,中等身高,说话中气十足,一脸的笑。 陆辞一看就觉得有点别扭,保持着一张研究所招牌严肃脸:“是,您是?” 精瘦老头笑得更加和善:“我姓李,是那边山白庄园的业委会主任。” “哦。你好,李主任。”陆辞点了点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主任笑眯眯道:“也没什么事情。正好看到你,就招呼一声。小陆副主任不是望乡人吧?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反正我们住得近……” “那就先多谢您了。” 陆辞和李主任东拉西扯了半小时,才终于脱身离开,一转身就撇了一下嘴:“啧。” 什么李主任?山白庄园的业委会主任姓周,他开会见过的。 这位李主任,顶多就是个副主任。 他自己把一个“副”字藏着不说,叫他倒是又是“小”陆,又是“副”主任的,无非就是想倚老卖老。 别的人他不敢说,但是这样存着倚老卖老心思的,他起码见过一打。 就连那副装着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李主任”也是一模一样。 “卧骄大学的教授?就这?”陆辞看了看时间,直接去老镇买了现成的打包回家,一到家就对着房子叫,“师兄!出来!” 空荡荡的一居室无人应答。 陆辞换了拖鞋,改了个称呼:“阿水哥,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啊。在不在?” “不在。” 陆辞听到声音,下意识缩了一下肩,又马上挺直背脊,气场两米五地把装满食物的塑料袋往客厅茶几上一放:“不在就算了。小龙虾我自己吃。” 以前在研究所,以他们的级别完全可以申请独立公寓。只是公寓距离远,两人住在一起方便讨论等等这样那样的原因,就一直合住一间宿舍。 住宿期间,完全是谢宜冰单方面照顾陆辞。 要说谁怕谁生气,那肯定是陆辞更怕谢宜冰生气。 但是两个人毕竟一起住了那么多年,要说陆辞完全没有对付谢宜冰的手段也不可能。 六斤小龙虾,三斤蒜蓉、三斤麻辣。 捞汁小海鲜,脸盆大的锡纸盒里满满当当。 陆辞摆完,就见放在门口的烧烤和啤酒袋子自己飞了过来,下意识搓了搓脸壮胆,抖着小嗓门发出不屑的声音:“切。” “怎么又买菠萝啤?” 伴随着话落,青年的身形慢慢显现出来,先像是一滴墨滴落宣纸,然后又从水墨变成水彩。 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除了唇色有点淡,脸色有点白,完全是他熟悉的阿水哥。嗯,头发长了,肯定是工作太忙,没空剪头发了吧?地府竟然是一个如此剥削人的地方! 谢宜冰说得随意,其实十分紧张。人是坐在地毯上,距离陆辞却有一臂长,确保自己不会挨揍。 噫~小师弟会不会打人?他还没见过呢。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辞看,没等来铁拳,却看到陆辞的眼圈一点点红了:“唉?别哭……” 陆辞十五岁进的大学,跟谢宜冰同一个导师,说是师兄弟,其实谢宜冰带他的时候更多一些。 那会儿他父母因为工作关系,调去了外地。谢宜冰知道后,就让他搬到自己的宿舍就近照顾。 从15岁到24岁,整整9年时间,对陆辞来说,谢宜冰绝不仅仅是一个师兄,更是他的家人。 所以谢宜冰过劳死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才会特别大。 现在看到谢宜冰,陆辞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扭头开了一罐菠萝啤猛灌两口:“不是你说我年纪小,不让我喝酒的嘛。”顿了顿,他才问道,“师兄你做人的时候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死了还要996?这也是一种地狱吗?” 关于地狱的详细情况,正经的办公文件里并没有记录。 不过偶尔能够从一件件街道办处理的案例中看到相关的内容。 譬如最近的那位把家变成垃圾堆的,投入的地狱是被万鼠啃咬。光是看文字就足够恐怖,别说是亲身经历。 当然那对老夫妻只是觉得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梦,但只是连续两天,他们就受不了开始自觉整改。加上他们女儿的钞能力,今天白天他去回访的时候,不仅垃圾堆清理掉了,房屋整体做了彻底的保洁,而且花园里都有园艺公司种上了当季的花卉,完全看不出半点之前垃圾堆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