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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葭一向对心有所属的男人没兴趣, 因此并不被他这美态所惑。她方才xue道被封,如今好容易重获自由,先不紧不慢地抻了抻四肢,耗了一番他的耐心,方道:“你师姐与我做了个交易。” 陌双那双桃花样的眼幽暗如深潭,墨色的长发用一根长簪挽着, 与他身上的红衣形成了一个相当鲜明的对比。他是个相当敏锐的人,加上他的成名之路十分的不足为外人道,他绝不会是正人君子, 但与季玄又不相同。 他毕竟修炼邪功,又经过些事。不过片刻震撼,立刻便能收声道:“你不是人?” “但我也不是鬼, 可别想着搞天师道士那一套。”说起来这是苍葭头一回掉马,终于不用扮作旁人的滋味可谓是相当之好,她因此也不端端正正地坐着了,而是靠在椅子上, 腿挂上椅背, 笑的比陌双那身红衣更张扬。 她从来是个飞扬的性子, 从无所惧也从不隐忍。概因之前总要扮作别人, 便把这性子好胜收了收。 唯陌双依旧是紧张的, 倒不是紧张苍葭的身份, 他所在意与害怕的, 唯他师姐的下落罢了。 “我师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少宗主夫人究竟是谁?你现在在宗门又是什么身份?”那微微泛红的眼瞳便是情到深处的实证。 苍葭喜看深情少年人,像是可以通过这些与她无关的纠葛照见青春。 这种对照令她愉悦。 “你知道玉檀吗?”苍葭的头略向后仰,因此可以垂下眼来看她, 她此时不再笑了,神色带着一丝辽远,以玉檀为开头,向他讲了莫欢的故事。 “莫欢死后,遇见了我。”她话音才落,只见陌双徒手捏碎一个茶杯,但显然这茶杯是他用内力震碎的,他手上竟连一丝伤痕也无。那赤红的双眼此刻带了数不胜数的恨意,额间那一点朱砂愈红愈艳。 “我师姐,要如何才能回来?”陌双话音才落,那根金线又再次悬于苍葭颈间。因为肺腑翻腾,他此时说话都带着喘,苍葭眯眯眼睛,徒手去碰那根金线,手上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痛! 她下意识皱皱眉,但陌双的手更快,他已是双手握住苍葭那双手,眼睛却并不看她。 陌双那点心思,苍葭看得透的很。 她一面享受着他温柔的替自己疗伤,一面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用试我,何况你也舍不得伤害你师姐这具身体分毫,所以你也根本试不着我。陌宗主啊,现在这个局面,你真的没什么胜算。” “你!”陌双想要反驳,但想了想,又发现自己也当真无法反驳。深吸一口气,见那双手不流血了,才恋恋不舍放开她。 “这样吧,陌宗主,我们各自拿笔默下你师姐能够回来的条件,如何?你既然担心我说谎,不如自己想想,你师姐在经历了这些时候,究竟又想要些什么呢?” 陌双想了想,颔首应了。苍葭不知从哪找出两套纸笔,两人各执一份,她写的快,写完便在一旁观赏陌双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一动,忽想,他身上那神迹如果真的属于临繇…… 她一时有些走神,连陌双已经写完并朝她这过来准备与她比对也无从察觉,直到这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才重新聚精会神,将两人的答案一比对,竟真八九不离十。 知道神迹会对所有之人产生怎样的影响吗?它会让所有之人的性情、习惯、思维方式与遗下神迹的那位上神有五成相似。 因此,如果苍葭的推测成立,这位情到深处自然细节控的药宗宗主,能在四年未见莫欢,并且只是在了解到莫欢遭遇后,便能推测出莫欢后来的心态变化与她本质的性格底色默对她八成遗愿,倒并不令人惊奇。 这世上,每个人对爱的表达都是不一样的。有人的爱是惊天动地的张扬,有人的爱是生死相随的悲壮,也有人的爱是始终如一的懂得。但这些,都是爱,即使方式不同,爱就是爱。 但他的方式,怎么说呢,有些眼熟。 知你,懂你,不扰你。 与苍葭那五味杂陈的平淡不同,陌双看到这两张写着九分相似的答案的宣纸,又再红了眼眶。然后他拿起它们,手指轻轻一捻,那两张纸顿时碎成齑粉,风一吹,连灰也不剩。 苍葭依旧是很舒服也很张扬地坐在椅子上,再看时,却觉得他的神态又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更像一个宗主了。 他也坐下来,开一把折扇,秋日玩扇子,风sao。 苍葭歪着头看他,一心只等下文。 忽然一阵火势起来,烧了扇子,又自灭了。 “你叫什么?” “啊?你就叫我莫欢吧。” “不行。” 苍葭优雅地翻个白眼,叹这也是个痴情人,一手支着额头,凝神想了想。 “临渊。” “临渊姑娘。”陌双这才看了她一眼,似乎十分满意。 “陌宗主现在有什么打算?”说起来,她与陌双都希望莫欢能尽早归来,既然利益一致,便有合作的可能。 陌双那双如墨的瞳孔辽远极了,他含着几分难言的痛楚,淡淡道:“因为师姐的缘故,我此来合欢宗,本来还是想留几个活口的,但既然师姐已决意和他们恩断义绝,那我也不必留情面了。” ”陌宗主话里有话。”桌子上还有之前婢女们端上来的果盘,苍葭一向嗜酸,先捡了一个芒果制成的果脯放到嘴里,顿时觉得口舌生津,因此又觉放松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