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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陛下。皇权至高者。 对也是对,错也是对。 道理她都懂,但道理是道理。 翊坤宫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即使现在天色不好,正下着雨,也架不住来来往往的行人。这里头,有宫女、有内官、也有妃嫔。 那些妃嫔们见了这一幕,心中无不感慨。仿佛珍贵妃在宫里作威作福还是昨天的事,但真再回忆,却又觉得恍如隔世了。 唉,谁让陛下如今宠的是兰贵妃呢,谁能想到兰贵妃竟能翻身呢。 没人能想到。 也是因为这种无常,叫人深感皇权可畏。 自有宫人替苍葭打伞,渐离见雨势渐大,便劝她:“娘娘,咱们进去避一避雨吧,娘娘身子金贵,淋不得呢。”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甚至可以说是刻意要说给明贞听的了。明贞听了,心里也果然更不是滋味,或许这种心酸、屈辱、委屈、不甘又愤怒的感觉,也只有当年的穆清能与之共情了。 苍葭提一提裙子,其实这些雨水是不近她身的,不过她现在身边有太多仆从相随,一举一动恐怕都引人注目,因此干脆收了神通。 只是她看着这些沾湿的雨水,更多的还是觉得欢欣。 她因为欢欣,眼角眉梢都干脆带起笑。她遥遥地看了明贞一眼,见她正好也在看她,苍葭脸上的笑更浓了。 她站在雨中,亭亭玉立的,仿佛就是生在这漫天的雨势与湿润中一般。 “没事,我在这里等陛下,陛下说了要过来接我的 。” 她明明是在回答渐离,可她的目光却完全的黏在明贞身上。雨水打湿了明贞的脸,显得灰败。 陛下,陛下要来么? 明贞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却还是在心里升出一些微茫的希望来。 陛下会怜惜她吗?她现在算不算楚楚可怜?她垂头看着自己单薄的衣衫,尽可能的止住自己的眼泪,甚至扶了扶已经开始滑落的发簪。 苍葭将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也读得懂她那微茫的希望与滑稽到卑微的可怜。 明贞扶簪时侧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苍葭的目光明明不悲不喜,明贞却觉得尤其刺目。眼泪立刻就从眼眶涌出来,她却不想在苍葭面前示弱,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扭过头不再看她。 又过了会,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苍葭的鞋袜都湿透了,这才远远看到解珩的仪驾。 他坐在辇上,万般无聊一般玩着他的玉扳指,雨势如帘,却对他仿佛没什么影响一般。苍葭想起来,王和她一样喜欢雨。 他也远远就看见了她,只见她站在那,偶尔有雨打在她身上,衣裳也有些湿了,她却是含着笑的。 解珩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可他喜欢看她笑,每每她一笑,他就觉得欢喜。 小还知道兰贵妃现在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催促抬轿子的再走快些,陛下果然满意。 辇在苍葭跟前停下来,他下了辇,立刻有宦官替陛下撑了伞。 解珩看着苍葭,先是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这样凉,干脆将她揽在怀中,低声说:“怎么在这儿等,你先去乾清宫也是一样的。” 苍葭是刻意挨着明贞站的,解珩的话也自然清楚的落尽明贞耳中。她只觉得心脏跟炸开似的,那种难受和窒息的感觉根本难以形容,她企图陛下能看他一眼,一眼也好,可解珩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在苍葭身上。 明贞并不是隐忍的心性,尤其她与陛下又是那么多年的情分。 因此,她往前跪行了两步,哀切地唤了一声陛下。 苍葭此刻正靠在解珩怀中取暖,她伴随着解珩的目光低头看明贞,不得不承认,明贞这张脸却有她独到之处。可是她的哀切却不能打动陛下,因为陛下的阿蓝在常伴君侧那些年,从未有过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 “陛下,贤妃对臣妾不太恭敬,臣妾遵照宫规责罚了她。” 解珩当然也不会大剌剌地说贵妃罚的好,但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他其实对贤妃真还是有点情分的,这点情分叫他微微躬身拂去明贞的手,然后叮嘱明贞:“阿兰照宫规罚你,你不当怨望。” “怨望?臣妾怨望?”明贞没料到陛下竟会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一直死忍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跪行着往后退了两步,心一横,脸上就露出冷意。 他这个样子倒是叫解珩入心了,只听他轻声唤了声贞儿,又叹了口气,搂着苍葭便走了。 所以到底谁更像个可怜人呢? 是在解珩心中爱人早化作尘土的陛下,还是明贞或者穆清? 回去的路上,苍葭发现解珩的心情果然不是很好。他虽然还是搂着她,却并没有低头跟他说话,而是目光平直地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搁别人会忐忑或惶恐,但苍葭并不。她反而挑开帘子看着外头的雨,以及路边那被雨打过的月季,安静极了。 第138章 . 陛下的深情 朕喜欢看阿兰穿红。…… 挑开的帘子飘进带着水汽的微风, 是风动,解珩依旧不看她,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到了乾清宫。 解珩平常也是很忙的,因此将她安置在偏殿后,就自行去了前殿议事。解珩走后,渐离和玉痕这才敢拢上来,玉痕心细,想了想刚才那情景, 很是担忧地同她道:“娘娘,陛下瞧着像是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