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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笑了,弯着唇,声音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嗯,我知道。” 她不会生气。 听不出难过。 情绪的感知近乎没有。 “薄知聿,你还挺幽默的。”迟宁淡声道。 薄知聿低笑了声,反问:“是吗。” 迟宁莫名感觉到不对,她快速扯下眼罩。 黑暗被乍亮的天光所代替,她从指缝里去看四周。 高山,绿林。 她站在高空的玻璃栈道的边角—— 耳边的风声迅猛又热烈,她眼前是万里苍穹,往下是无边深渊,漫无目的、望不到尽头。 她像陷入风暴眼的蝴蝶,飘摇欲坠。 迟宁手心瞬时冒出冷汗,她偏过头,身旁的男人眼底噙着笑,似乎早就料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疯子!” 她怎么都没想到,薄知聿说的带她来玩,是带她来蹦极。 她连三楼往上都会觉得烦闷的人,现在站在离地面一百米的高空之上,四十多层楼的高度。 脚踩在玻璃上,没有依托感,往下不断的恐慌侵袭。 心脏以一种高频率的姿态跳动,她整个脸发白,如果不是能扶住边上的栏杆,现在已经腿软得跪在地上。 迟宁呼吸不自觉的加快,声音在发颤,“让我下去!” 是她忘了。 薄知聿根本,就他妈不是正常人。 男人似乎对着高空一点反应都没有,温声笑着,站到她的身后,“阿宁,你说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爸妈他们会担心吗?” 迟宁对于这样的方位感不安极了,就像随时随地都会被他推下去。 一百米的失重感。 她承受不了。 所有的理性和伪装都在此刻消散殆尽。 “闭嘴!” “阿宁,我们一起跳一次吧。” 男人突然牵着她的手,站在她身侧,掌心都是汗,交握时满是黏腻,触感并不好受。 迟宁想挣开,因为恐惧,她的力道在这里几乎半点都用不上。 薄知聿牵着她,往蹦极台上走。 一寸。 又一寸。 她的脚尖已经悬空! 迟宁手心掐出红紫的指甲印,她用疼痛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 “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很多人都说蹦极是人的第二次重生,强烈的失重感,不清楚落地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男人微垂着眸看她,眼睛压出一道浅浅的双眼皮,浅色的瞳孔被碎芒染得温柔又多情。 就在边界,迟宁深呼吸,她从未站在这么高的角度看这个世界,身体似乎在被蚂蚁啃噬着。 心脏不安到要爆炸。 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如果跳下去还能活着,她大概率会后悔自己没有冲到她爸面前,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是啊,她又没做错。 凭什么要是她先逃跑。 迟宁也觉得自己挺荒诞的,就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觉得自己心情有点儿好起来了。 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要掉下去了。 马上。 就在她悬空一只脚的时候,他放开了牵着她的手! 男人背后是虚无边界的天地,他似乎不在意这样的高度,往后,终身一跃—— 四十楼的高度,他背对着深渊,以一种毫无挣扎的姿态往下。 “薄知聿!” 迟宁试图去抓他的手。 空了。 那道身影没落在山林里。 连他牵着她掌心时的温热都已消弭。 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打击,迟宁彻底跌坐在地上,脑海里疯狂上映他跳下去的那幕。 在碧海蓝天下,他朝她弯了弯唇角,每个字都极为清晰。 “你看,跳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认为过不去的。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 迟宁在落点等他,她的恐高很严重,看着别人蹦极也会有连锁反应。 这次视线却从头到尾,死死盯着薄知聿。 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喜欢这种高空的失控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有一声尖叫,没有往上扑腾挣扎,就像是一张白纸,该漂浮到哪儿,就是哪儿。 从餐厅开始处心积虑嘲讽、威胁、恐吓了她大半天,跳下去的却是他自己。 完全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薄知聿解开蹦极的安全措施,除了头发乱了,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迟宁没忍住,她根本忍不了。 少女动作又快又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饶是他也被扇得偏了头。 迟宁眼神冰冷,每个字发音都咬的很重。 “——好玩吗?” 她根本没留着手上的力道,就是抱着刚才所有的情绪下的手。 薄知聿的脸立刻红了半边,她留下的手指印清晰。 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似乎都安静了。 男人指腹蹭了下唇角,神情懒洋洋地,片刻,他嗓子溢出些许笑声,是真心地、愉悦地笑。 他笑了半天,微微俯身对上她的视线,观察了下,表扬似的说。 “挺好,总算有点儿人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