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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殷无尘接过药瓶,倒出丹药数了数,这种无需双修也能缓解阮秋体内妖咒的药他一共给了阮秋十粒的量,如今一算只剩七粒,可见阮秋方才确实吃过一粒,他也顾不上今后怎么办,挑出来两粒,将剩下的放回去,便喂到阮秋嘴边,“先吃药!” 阮秋浑身痉挛地倒在殷无尘怀中,一手本能地护着小腹,另一手已经在掌心抠出一个个血印,殷无尘费了一些力气将两粒丹药喂进去,又握住阮秋的手,继续渡灵力。 大股大股的灵力撑得阮秋经脉胀痛,但远没有鬼珠反噬带来的痛苦汹涌,阮秋咬着牙将额头抵在殷无尘肩上,一身青色春衫逐渐被汗水打湿,也洇湿了殷无尘的衣袖。 阮秋不想让殷无尘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心知此时或许双修是最好的缓解办法,可不说这里环境恶劣,他腹中还有不足三月的胎儿,也是断然不会同意在这里双修的。 殷无尘也没有此意,若伤了胎儿阮秋身体也会受损,他头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只能抱着阮秋,扶着他紧绷到僵硬的脊背,一声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 三粒缓解丹药服下后还是有些作用的,渐渐的,阮秋身体不再颤抖,脱水一般倒在殷无尘怀中,喘息沉重,有气无力地半阖着眼。 殷无尘愈发心疼,垂首吻向阮秋眉心,“小秋。” 阮秋想应一声,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气音。他身上还是疼得厉害,只比方才稍弱一些。他努力攒了些力气,一手颤抖着缓慢盖在殷无尘手背上,开口时声音极嘶哑。 “师尊,可以了……” 殷无尘眉头紧锁,他一直留意着阮秋体内的鬼珠,也知道鬼珠渐渐平缓了些,但阮秋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而且rou眼可见,阮秋身上的痛苦并没有就此结束,“你还疼。” “没办法的,稳住鬼珠……就行了。”阮秋疼得厉害时咬破了唇角,血水一干,唇边红艳艳的,口中也满是铁锈味,他眉头紧蹙,拉着殷无尘的手,按到自己的小腹上。 鬼珠不似先前那样吸收殷无尘的灵力,殷无尘便顺从地由着阮秋,将手覆在他柔软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问:“肚子也难受吗?” 阮秋哑声道:“金光咒……” 殷无尘试着探入一缕灵力,见阮秋小腹上浮起一层浅淡金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慌,忙告知阮秋,“没事,还在,孩子也没事!” 阮秋放心地阖上眼,“好……” 他脸上惨白惨白的,安安静静靠在殷无尘怀中,叫殷无尘不自觉放轻声音,“先睡一下。” 阮秋轻喘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睁开一双涌上红血丝的眼睛,“不行,我不能睡的……” 睡着了,就会被鬼珠控制。 殷无尘眸光一顿,神色复杂凝望阮秋须臾,反过来握住阮秋无力的手,垂头抵上阮秋眉心,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很轻易便看到了阮秋眼里迟钝的迷茫之色。 “小秋,闭眼。” 阮秋缓缓眨眼,看着殷无尘满是认真的桃花眸一阵,才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殷无尘为何让他闭眼,他也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 “闭眼,做什么?” 阮秋闭眼只见一片黑暗,缓了口气,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忽然眼前一亮,有明亮的星辰陆陆续续点亮了他眼前这片昏暗,星云璀璨,浩瀚的银河在他面前缓缓流淌。 他没有睁眼,神识已被牵引着进入殷无尘的识海,殷无尘抱着他坐在岸上,苍茫无垠的海尽头连接银河,满月当空,月色皎洁。 殷无尘垂眸望着阮秋,揽在他清瘦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小秋,这里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阮秋怔怔地看着这片夜空,唇角上扬,笑叹一声。 “师尊……” 九岁那年,殷无尘给他服下火心果后,还未正式开始修炼的小阮秋根本难以消化火心果那强烈的药性,他疼得厉害,大抵比现在还难受,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那里了。 那年,九岁的阮秋对实际上第一次见面的殷无尘表达了他到死都不能重见光明的遗憾。 然后…… 然后,殷无尘将这个现实的小瞎子进入他的识海,让他看到了一片夜空。可看不见的日子本就与黑暗无异,小阮秋还以为自己的神识也瞎了,所以,才有了这片星河。 一个瞎子,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光明,即使只是殷无尘匆匆搭建的识海内境,他也满足了。 一如九岁那年的小瞎子,看到这片星空,阮秋忽然就忘了身上的痛苦,他贪恋地看着天上明月,眸中含笑,“师尊可知,当年你让我看到这片星空时,我在想什么?” 那时候,独自一个人躺在这片星空之下的小阮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急切的向往与期待。 殷无尘当年只是不忍心看着一个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便顺手救了,对九岁的阮秋他的印象不深,闻言,他也有些好奇,“在想什么?” 阮秋看向他,声音沙哑,“我想见到你,殷无尘。” 他那时不知帮他偷药的人会是冒充殷无尘的聂无欢,但他那时想见的,就是这个在他绝望时毫无预兆将光照进他眼前的殷无尘。 殷无尘怔住了,定定看着阮秋一阵,眸中愈发温柔。 他轻轻拨开阮秋额前的湿发,温声哄道:“好。你累了,我守着你,放心睡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