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升级
云晖战神的身影又一次高高跃起，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进攻，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又回落到地面，静静地做出召唤直升机的手势。 高高的树上，豹影已经退出了变身，她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面色淡然，目光似乎正眺望着远方，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鲜血浇遍了她身下的大树，一直流淌到树根的位置，淋淋漓漓，触目惊心，就像那大树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巨人一般。 虎兕咆哮着要和角斗场的人员一起乘直升机进去替豹影收尸，但是被细雨坚决拦住了，他的精神极不稳定，细雨怕他进去会出乱子。 小七神情黯然，虽然超级变身者这边会有人伤亡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真的发生时，还是叫他的心里充满了负担，他不能不把豹影的死算在自己的身上。 4比1，这样的成绩虽然足以让传承星系这边的超级变身者自傲，但那个1依旧让大家意识到了角斗的残酷，对于豹影来说，这个1就是全部，她的角斗星之旅彻底结束了。 豹影的尸体被直升机收了回来，虎兕独自在豹影的尸体边坐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大家都知道豹影和他的关系很好，但没谁知道那个“好”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也是叫虎兕悲哀的地方，他对豹影的承诺早在两人离开军队后就烟消云散了，他知道豹影喜欢自己，他既未拒绝也未接纳，甚至心底下，恐怕也为有个女人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而沾沾自喜吧。 而且，他从来就没碰过豹影，虽然他知道，他真的要碰她，豹影是不会拒绝的，但他仍然严格克制了自己，曾几何时，他还为自己道德上的纯洁而洋洋自得。 我虎兕爱的是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喜欢我，我也没办法，但我和她相处可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没打过什么歪主意，甚至还经常考虑她的个人问题呢。 直到豹影的尸体冷冰冰地躺在虎兕面前，虎兕才突然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厉害，他是明白豹影对自己的“好”的，这种好不仅是以生命为代价，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种好更是长年默默无闻的陪伴，是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关注的眼神，是一双相携的手，是一直牵挂的心。 只是这种“好”，在拥有的时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平常而平淡，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有那叫做“辜负”的感觉。 问题恰恰在于，虎兕明明知道自己辜负了豹影，却再也没有办法弥补，这种无奈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虎兕才终于明白，自己和豹影的关系其实一直以来就是不平等的，不是虎兕刻意对豹影表现出来的轻，而是豹影对虎兕的情深之重，这种情深因为是以倔强的自尊所支撑着，所以尤显得重若千钧。 豹影从未向虎兕乞求过什么，她只是默默陪伴着他，叫他慢慢的感觉自己的好，直至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她这样纯真的深情，更让虎兕看清了自己的自私与造作。 这种感觉对虎兕而言是毁灭性的，他望着豹影的尸体，连哭都不敢哭，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哭的资格。 他好想好想对豹影说些什么，可她已经听不见了，而且他也明白，自己想说的一切都苍白无力。他最后只想痛骂一顿豹影，就这样一走了之，却将所有的重量都丢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未待张口，铺天盖地的孤独就将他吞没了，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生命将从此残缺，到死也不会圆满。 传承角斗区的每位超级变身者都在加紧训练，对他们而言，死亡近在咫尺，豪言说起来很容易，当真正用死亡来衡量的时候，才能验出它的分量。 14级的乐由心走了，15级的豹影都阵亡了，他觉得自己留在角斗星，除了送死，起不了什么作用，大家也没责备他。萧芸频繁地去找断魂枪，小七则来到了虎兕的别墅。 虎兕依旧坐在地上，小七没说话，只是掏出一葫芦秦胖子在17号星酿的梅子酒递给了他。大家都是成年人，莫说来去自有主张，便是各人心里的痛，也只有揣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去感受。 能够说出口的，反而是一些无所谓的事情。 “酒不错。”虎兕喝了一口，扬了扬眉毛。 “已经替你约战了迟英，不过这回来了四、五位云晖战神，你未必能和他排上。”小七点头说道。 迟英就是那个击杀了豹影的云晖战神。 “又来了四五个？这么说……你岂不是要上场？”虎兕愕然看向小七。 “还轮不到我，判官、影魔和鬼神惊都来了。”小七摇了摇头，苦涩地笑道。判官历来有那军盟第一人的称号，虽然久未出手，但一贯被人认为是变身者中最早进入20级的高手。 “……判官住哪里，我得去看看。”虎兕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判官在军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 “他已经来了，就在门外。”小七笑了笑。 判官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他执意要小七先进来看看虎兕。 “瞅瞅那臭小子在不在哭鼻子，在哭的话就别说我来了，老头子懒得看他苦兮兮的样子。”判官交代小七。 连续三轮失败，云晖人终于不耐烦了，他们派出了一共十位云晖战神，希望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却没料到，豹影的死却也引起了传承人这边的重视，大批顶尖高手也来到了角斗星。 小七总算又躲过了一轮，但是角斗星升级的对峙却引发了传承星系的争论，争论首先是从三盟内部开始的。 商盟的逍遥风是打算和鬼神惊一起去角斗星的，但是在佟辉的严令之下，并且在给出了一个宇宙元素之后，方才留了下来。 商盟就靠“风雨惊雷”四大高手撑门面，如果四大高手里三个都去了角斗星，不说商盟出了紧急事情会应对乏力，就是和云晖人那边也不好解释。 工盟和军盟还没有说什么，但高手纷纷赶去角斗星还是引起了各盟当家人的警惕，毕竟大家养这些高手可都是为各盟服务的，一个个跑去救小七，不管怎么说，可都有些不务正业了。 交易星，段云雷抖抖索索地从地下训练室钻了出来，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眼前一忽儿是巅峰厮杀，一忽儿又是暗沉沉的训练室，歪歪扭扭的大门，摇摇摆摆的楼梯。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才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外，好在是直达电梯，还没有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短短的一小截路，段云雷就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久，当他瘫在自己房间门外时，只剩下那捏住门把手的力气，连虹膜都没力气进行验证，他浑身抖得厉害极了，就像在打摆子一样。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攒起一把力气，挣扎着完成了虹膜验证，房门无声地打开，他几乎是滚进了房间，“泡影”就在床边的桌上，他的手伸得长长的，一路艰难地爬了过去。 房间在他的眼前旋转，那些向他气势汹汹扑来的宇宙高手也在他的眼前旋转，段云雷的整个世界就像万花筒一样不停地转动，而他就像那万花筒底部的碎玻璃片儿，摇来荡去，无法安稳一刻。 段云雷伏在床下，就像溺水的人一样，伸出手尽力去够离着其实不远的“泡影”，一个指头刚刚碰上，“泡影”便无声地消失了，段云雷神情一松，瘫倒在床下，世界终于安定了。 他以为专心修炼就可以戒绝对“泡影”的瘾头，但是没有用，别说三个月，他连一个月也没有扛过去，特别是最后几天，他根本就没法训练，只是在那里苦苦抵抗着眼前出现的越来越强烈的幻影。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段云雷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切都已恢复正常，在幻境中却已不再是巅峰争霸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段云雷的家乡，子星1号星的田野，他在那里一直成长到18岁。 那是一片遍地开满了甜叶草的草地，当年段云雷最喜欢的，就是和兄弟们在草地上打滚，玩累了就拽一根甜叶草在嘴里嚼着，那种香甜是他永远也忘记不掉的。 父亲永远在计算着收成，母亲永远在唠唠叨叨，兄弟们永远在比试着谁更调皮，一成不变的草地，变化的只有四季。 曾经以为是最为枯燥不堪的生活，突然在段云雷的意识里变得充满了魅力，如果可以，他宁愿用一切来换取自己能够再次回去，回到那片遍植着甜叶草的乡间，但是他明白，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经离不开“泡影”了，家乡的出现只说明他的追求发生了变化，而且他的毒瘾已经更加沉重，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戒绝。 “得赶紧拿泡影，否则一会儿又得完蛋。”意识到自己手头已经没有了“泡影”，段云雷产生了强烈的焦虑，他努力站起身，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然后不急不缓地离开酒店，前往交易大厅。 他在交易大厅最靠近云晖人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输入了需要“泡影”的信息，然后就在那儿坐等着，直到一个云晖人进来收取信息，然后又离开。 他坐在那儿，看着云晖人、传承人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感觉视线又渐渐摇摆起来，那是毒瘾来临的前兆，他僵硬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佟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得交代一下。 “老段，怎么样？三个月还没到，是不是有点艰难？”佟辉的声音充满了忐忑，他依然对“泡影”抱着希望。 “很好，理事长！”段云雷喘息着。“我感觉很好，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相信我，这玩意能灭绝整个传承星系。” “喂？你什么意思？喂？”佟辉在电话里感受到了危险，急忙纵声叫了起来，但是段云雷已经把电话挂了，他是段云雷，一位20级的超级变身者，可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虚弱的一面。 一个云晖人直接坐到了段云雷的身前，丑陋的蚌壳脑袋上带着僵硬的笑意，他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给了段云雷，段云雷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10枚“泡影”。 云晖人这次出手比以前大方得多，以前段云雷最多也只一次拿过5枚而已，看着10枚“泡影”，段云雷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段云雷的手就伸过了桌面，牢牢地扼住了云晖人的脖子，他微一用力，那个讨厌的蚌壳脑袋就被揪了下来，腔子里的血液迅速流满了桌面，也顺带溅了段云雷一身。 “这家伙该死，他从来就没提醒过我别碰这玩意，自始至终，云晖人就没提过任何这东西的危害。”段云雷喃喃念叨着，扔掉云晖人的脑袋，碰了一下“泡影”，家乡又回来了。 整个大厅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像是回荡在天穹之外。 “封闭交易大厅云晖部分，杀手是战神级别，建议启用战神杀或者保持观望。”高级执行者挥舞着手杖，战神杀是云晖人在交易星的终极防卫武器，它的使用需要繁琐的审批程序。 再调一个相应级别的云晖战神过来，根本来不及。高级执行者敏锐地发现，杀手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大稳定，使用战神杀是最好的选择，或者就这么看着他发疯也不错。 “怎么可能，他……他不是……？”另一个中级执行者愕然看着依旧坐在交易大厅里，仿佛神游天外的段云雷，这个传承人他认识，他完全想不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精神已经全部被破坏了，你们做了一件蠢事。” 负责交易星的高级执行者摇了摇头，当年这种精神冗余的危害连云晖人自己也很少有记得的，把它们卖给传承人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手法实在是太粗糙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传承人太狡猾，我们不敢透露太多的内容，以防引起他们的警惕。”中级执行者解释道，他是专职与传承人联系的执行人。 “也许没必要使用战神杀……”高级执行者盯着显示器里的段云雷，中级执行者的话提醒了他。 一个武疯子确实可怕，但战神杀毕竟是连战场都很少使用的终极武器，高级执行者意识到保密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