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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

    “嗯。”

    一开始只是为了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而感觉到不甘心,但她还真没想到后面能够引起整个音大隔空团建,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侧耳听着已经开始的《茉莉花》旋律,看娜塔莎兴致勃勃准备加入的时候李青柠一把抓住她的手,姣好的脸上多了点扭曲:“你这种时候就放过《茉莉花》吧!”

    “为什么!”

    想到茉莉花的旋律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唢呐,娜塔莎轻咳一声,拼命眨着眼睛像是在暗示什么:“就一会儿,一小段!”

    “那也不行!”

    “诶~~~”

    “你敢吹今天晚上就会做噩梦。”

    想想萼绿还留在地球上,要是这个时候听到唢呐来给她吹生吹死,怕不是直接一个耳刮子就过来了:“听我一句劝,《茉莉花》这首歌在母星上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你不是还一直唱,meimei可以,为什么jiejie不可以?”

    随便回了个嘴,娜塔莎知道李青柠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手里的唢呐,听着那些悠扬的旋律出神:“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当年选唢呐是为了气我妈。”

    “嗯?”

    “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她有精灵血统,也不会说话,叫她傲娇都是夸她了。两个人一开始还好,后来就变成怨侣。”

    娜塔莎耸了耸肩,她还挺理解她爸的,任谁每天被冷嘲热讽都不会开心,更何况是枕边人:“烤个面包都要挑剔颜色不好看不酥脆只能勉勉强强吃,要我绝对翻脸。”

    知道自己只能当个听众,李青柠也没太在意,只是感觉空气中的茉莉花香气似乎一瞬间加深了不少。

    “两个人逐渐开始不会沟通,她也开始变得偏执。他们离婚那会我还小需要人监护,两个人又去进行父母检测,她当年勉强及格,这次直接没过关,我就跟着我爸过。但我觉醒了精灵血脉,需要学乐器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要我选竖琴,然后我就拿起了唢呐。”

    “为了挑衅?”

    “嗯,不过我也是真心喜欢唢呐的。你知道我到现在为止最崇拜的乐手是谁么?”

    没有等李青柠提问,或者说娜塔莎只是单纯想说自己的经历,也没有给她什么问询的机会:“我家附近殡仪馆的领队送人老哥。”

    这还真是让她有点没想到。

    “他是真厉害啊,我那个时候听他吹走一个又一个人,真心觉得他每一次吹唢呐的时候都是带着对亡者的敬意,很认真地再希望对方走上死亡道路时也有乐声相伴。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怕不怕么?留在地球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怕。”

    如果死亡也会有乐声相伴,那就足够了。

    “哦对,我得给我的遗书上加一笔,如果我死了请帮我吹个《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墓志铭帮我写个‘我很抱歉抢救失败了’。”

    “还挺乐观。”

    嘴角微微上翘算是笑了笑,李青柠知道这种悠扬的乐曲维持不久,或者说音大的学生也不可能乖巧拉正经的曲子,就在《茉莉花》刚拉完的那一瞬间,娜塔莎就抄起自己的唢呐,激情洋溢地吹出李青柠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这么传下来的《猪八戒背媳妇》。

    “……”

    是不是不管什么即兴场合,到最后都会变成这个作为大合奏?

    听着这堪称是酣畅淋漓的一曲终结,细微的笑声从音大各个角落传出,也让李青柠想起来自己的通讯还开着。看着终端上依旧维持着的通话时间,小步回到里间后李青柠才试探性开口:“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其实不止如此。”

    被迫将手机通话点成公放,给军校也凑了个热闹的荀希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夺回自己的终端,轻咳一声后开口:“非常感谢音大的支持和应援,铭记在心。”

    这是整个军校也都听到了的意思?

    李青柠倒是不介意,没有荀希那边放公放,他们音大的乐子人以及艺大的摄影系也绝对会挑好角度开各种直播给大家秀一把,让他们看看音大学生是有多默契:“那你现在回去了?”

    “对,已经回去了。”

    将自己关进宿舍,荀希将额头抵在门板上良久才感觉脸上的温度有些微下降:“李青柠。”

    “嗯?”

    听着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李青柠嘴角的笑容灿烂不少。她知道自己总是有些对“名字”的执念,只有被叫到名字,她才会感觉自己是存在的。

    隔着空间与距离,声音通过终端传递到耳边,至少在这一刻,荀希肯定了自己的存在。

    “你前进的速度会比我更快,也会走得比我更远。”

    “或许吧,但其实今天晚上还没有结束。”

    李青柠看了眼自己终端上持续了快要两个小时的通话时长,很是随意地点开了刚才听到的曲目:“我答应要给你唱歌的,结果我们音大来了场即兴音乐会,我答应你的事情却没有做到。”

    “不,你已经……”

    “我说过,我要唱给‘你’听。”

    听着她着重在“你”上的发音,荀希只觉得被自己抵住的门板都开始发烫。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会让他们的关系产生变化,但是……

    但是听着她的肯定,荀希还是没有忍住那么一点希望,应下的那刻却又觉得自己卑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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