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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沉默之时,带着温度的手掌轻轻落在了她头顶,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她凌乱柔软的发丝:“可怜的小哑巴。” 宋鼎鼎:“……?” 可怜的,小哑巴吗?!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自以为冷淡道:“我不是哑巴。” 说着,她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宋鼎鼎看着自己只有少年手掌一半大的小手,用力攥住脖子,努力发出声音:“咳咳……” 稚嫩的嗓音让她有些恍惚,直到天边下起了大雪,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不是她的身体,又或者可以说,她此时此刻在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身体里。 这也是幻境吗? 她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久久,一双如玉雕琢般温润的手掌,轻轻攥住了她冻僵的小手。 她听到一声轻叹:“下雪了,先去我家吧?” 没等她应下,他便牵住她的手,站起身往前走。 宋鼎鼎站了许久,脚趾头都冻麻了,身子跟着往前带,腿脚却不听使唤,这一动弹,却是直接向前栽了过去。 身前的少年反应迅速,一把捞住她的身子,避免了她脸先着地,摔个狗吃屎。 少年将她身子扶正,手掌搭在脚踝上轻轻揉着:“冻僵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他低语着,见她神色怔愣,索性蹲在她身前:“上来,我背你。” 宋鼎鼎知道在这里继续僵持下去没有用,不光想不出离开的办法,还会被冻死在这里。 她乖顺的趴了上去,小小的手臂圈住他的颈子,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她微微向前靠近了些,像是贴住了暖炉。 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从空中飘下来,等到他背着她走近府邸里,地面已经堆积了脚踝那么高的白雪,他鞋底踩进深雪里,发出‘吱吱’的细微声响。 宋鼎鼎生活在南方,毫不夸张的说,她几乎没见过下雪是什么样子。 她在他背上逐渐回暖,恢复了些精气神,便忍不住伸出了手,接住飘飘大雪。 雪花落在手上,凝成剔透的结晶,而后被她掌心guntang的体温一点点融化成水。 打扫院落的丫鬟,看到自家少爷背着个女娃娃,手里扬起的扫帚停在半空中,微微翕动的嘴唇证明她此刻的惊讶。 这座海岛遗世独立,从没有外人来过这里,而且公主也再三叮嘱过,如果少爷跟外人有了什么接触,一定要第一时间向公主禀告。 少年走到房门前,突然顿住脚步,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过了片刻,他转头看向丫鬟:“翠竹,你去烧些热水来,再煮一碗姜汤。” 名唤翠竹的丫鬟,连忙点头,她放下手中的扫帚,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他院子里只有一个丫鬟和干粗活的聋哑仆人,好在虽然人少,这两人却是个干活利索的。 等宋鼎鼎扫完身上的雪,翠竹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也不知是翠竹看她的眼神太奇怪,还是她自己过于敏.感。 她总觉得这丫鬟有些不怀好意。 他的寝室十分宽敞,辟有专门沐浴的浴池,翠竹只要将闸门打开,浴池里就会蓄满热汤水。 翠竹知道,少爷不是公主亲生血脉,听说他是老爷和什么魔域女子的私生子。 但浴室里的热水十二个时辰供应,对于少年的日常生活,公主从未苛待过什么,甚至比寻常母亲看起来更为关心少年的身体状况。 翠竹站在浴池边,想要帮宋鼎鼎脱衣沐浴,但她死死拉住少年的手臂不放,咬着牙道:“大哥哥,你不要走。” 少年愣了一下:“但是你要沐浴。” 她怎么都不放手:“我不想沐浴。” 他蹲下身子,抬手扫掉了她鬓间雪花凝成的结晶:“你身上都湿透了,不沐浴会染上风寒。” 宋鼎鼎听着他好像在哄小孩的语气,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裴名——他也总是喜欢用这种语调跟她说话。 她不想跟丫鬟独处,毕竟丫鬟看她的眼神不善,而她现在寄居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要是丫鬟想对她做什么,她肯定反抗不过。 但眼前的银发少年,显然并不准备向她妥协,她就算哭闹……不,她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宋鼎鼎打量一圈四周,将视线落在了围在浴池入口的十二扇云母屏风上,眼睛亮了亮:“除非你愿意站在屏风外面等我,要不然我就不沐浴。” 她近乎威胁的语气,让少年更觉得她是个闹脾气的女娃娃,他微微颔首:“好,我在屏风外等你。” 或许是少年答应的太痛快,反而让宋鼎鼎生出些迟疑,她捉住他温热的手掌,在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下,缓缓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少年:“……” 就在他怔愣之间,她已经利索的完成了拉钩的流程,并在他大拇指上盖了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宋鼎鼎对于自己的举动,并不觉得羞耻,反正她现在披着别人的皮,就算这里真的是无臧道君的幻境,她从这里出去后,他也不知道她是谁。 倒是少年看起来有些羞涩,急忙忙的走出了浴池,信守诺言,乖乖候在屏风外等着。 她看着翠竹,紧绷着神经,生怕翠竹将她溺死在池水里,自己褪下衣物,跳进了汤池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