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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大汉冷着脸,面色已有不悦:“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你说的着?” 他不光是天君的下属,更是驻守南天门的一员大将,平日就喜欢喝点小酒,调戏一番过路的仙女。 也就是看翠竹比较识趣,这两日天天给他送来美酒的份上,他才对翠竹客客气气的说话。 倒是没想到,翠竹竟是蹬鼻子上脸,骑到他头上来了。 两人凝视之间,龙族公主已经穿戴好衣物,脚步匆匆地,从寝室里走了出来。 “腌臜东西,你竟敢随意出入我的院子,还趴在屋檐上意图不轨?!” 龙族公主满脸怒意,脸颊憋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长剑,仿佛随时都会冲破结界,走出院子砍死他。 她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刚刚他在屋檐上做什么,只是听见了院子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便在睡梦中被惊醒。 待她坐直身子,看向屋檐外时,正好看见他仓皇而逃的背影。 他是看守南天门的赤离君,在天族时便是好酒又好色,但看在他是天君得力属下的份上,她从未与他真正计较过什么。 每一次有仙子来告状,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赤离君竟是如此胆大包天,这下流腌臜的心思,都敢打到她头上来了。 龙族公主的话,像是坐实了宋鼎鼎方才所言,翠竹眯起眼眸,掩在衣袖下的手掌微动。 赤离君正准备跟龙族公主解释,想说自己是因为宋鼎鼎说自己的绣花鞋在墙檐上,才会跑到墙檐上去。 但他还没刚转过身,身后已经袭来一阵森凉彻骨的寒意。 赤离君原是天族与魔域抗衡的将领,陪同太子渊出生入死,剿灭魔物无数,为天族立下累累战功。 几年前遭魔物偷袭,元神受损,再难奋战,便退居幕后,领了一个闲散官职,去看守南天门了。 这几年之间,他一直借酒消愁,身体和敏捷度早已大不如从前,更何况他前两日灌了太多酒水,此时此刻还没有完全醒酒。 在感觉到身后寒意时,赤离君的身体比脑子早一步反应过来,本能地向一旁躲避而去。 可他的动作快,翠竹却比他还快,相比起醉酒迟钝的赤离君,翠竹像是一头敏捷的豹子似的,心底快一步算计好了猎物逃跑的方向。 她那看似拼命的一刺,其实只不过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还留在后头。 而赤离君这一躲,正中翠竹的下怀,她反手攥住尖利的长锥,踮脚冲上,用力向侧边一勾,长锥从眉心而入,直上脑髓。 他感觉到脑后一凉,怔怔抬手摸去,满手黏腻的血液,让他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赤离君眼睛瞪得老大,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合,喉咙里隐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宋鼎鼎看到直挺挺栽倒在地的赤离君,眼皮抬了抬,看向了墙檐下睡得沉沉的男人。 他并不是耳聋,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方才赤离君踩空了墙檐上的瓦砖,瓦砖掉下来砸在他身旁时,他便已经醒过来了。 他是在装睡,然而宋鼎鼎并不准备揭穿他。 翠竹会利用人心,她也一样可以。 因为赤离君好色,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人们往往喜欢戴着有色眼镜,去给别人身上贴标签。 所以她用美色作为诱饵,先引得赤离君上钩,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跑到墙檐上帮她捡绣花鞋。 他喝了酒,连走路都打晃,站在墙檐上定然也是重心不稳,脚底踩滑打碎几块砖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两日龙族公主因为天君将她囚禁的事情,大发雷霆,想必夜里睡觉也不会踏实。 听见那砖瓦打碎的声音,自然会从浅睡中惊醒,就算赤离君跑的够快,没让龙族公主看到他的身影。 但能进入结界的人,也只有赤离君和他的同伴,在她出言指证赤离君偷窥后,龙族公主想起方才院子里的动静,必然会相信她的话。 毕竟是天君的下属,在天族定是常常碰面,龙族公主又怎么会不清楚赤离君的秉性? 人的惯性思维很难改变,一旦给别人贴上了标签,那便很难再改变自己对这个人的看法。 所有人都认为赤离君好色,那赤离君平白无故跑到龙族公主院子的屋檐上,定是想要图谋不轨,绝不可能有其他的理由。 就算赤离君试图辩驳,将她让他捡鞋的事情说出来,龙族公主也不会相信。 谁让这海岛上没有猫,更不可能有猫叼走了她的鞋,而她脚上整整齐齐穿着自己的绣花鞋,这种一听就是谎话的借口,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她栽赃赤离君偷窥龙族公主,并不是想让他死,她只是想用这件事,测一测龙族公主在翠竹心里的分量。 翠竹这般冷静沉着的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是因为龙族公主的那一句话,便下了定论,直接不顾后果对赤离君动了手。 如此说来,这份感情似乎已经有些僭越主仆之情,以她所见,倒更像是男女之情。 看来,她已经找到了翠竹的软肋。 宋鼎鼎敛住眸光,抬起双手捂住了嘴,仿佛十分震惊的模样:“夫,夫人……”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脸色煞白,这一声‘夫人’将龙族公主叫回了神。 龙族公主也没想到,翠竹会如此失态,连禀告天君这一步都省了,直接就出手杀了赤离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