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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白菀问:“我睡了很久了吗?” “还好,不是很久。”沈思洲舀了一勺粥喂她,“对了,明日秦婶想带你去见族里的长辈们,想去吗?” “咳咳,”崔白菀摆手,“说我病了,不能见人。” 沈思洲递了帕子给她,向她眨眨眼道:“我也是这么说的。” 崔白菀点头:“默契。” 当年她逃课的时候,沈思洲也是这样给她打掩护的,看来这么多年他也没忘。 沈思洲问她:“想不想再回书院看看?” “好呀。”崔白菀的眼睛亮了起来,“明天去吗?” “明天。”沈思洲应道。 翌日,平金府尹许如晦登门。 沈思洲业已换好了官袍,坐在正厅正在等他。 许如晦未语先笑:“沈大人久等。” 沈思洲道:“不久,正是时候。” “不知沈大人今天是要去有何打算呐?”许如晦问道。 既是巡察御史,那自然是要做出点行动给上面看看才行,无外乎翻翻府库账目、官吏升迁调动条目、历年的黄册此类,若是来的御史是个实心的,还会去水库大坝之类的地方考察考察。 沈思洲想了想,道:“第一天图个吉利,我们就去天牢看看吧。” 许如晦端茶的手微微颤抖,这位新来的御史大人,有点不同寻常? 这位沈御史看着弱不禁风,居然进了腥臭冲天的天牢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许如晦第一次来这里,早已被熏得不行,让手下的人端来了苦茶漱口才将将缓过神来。 “沈大人,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冲着了您多不好啊。”许如晦跟在他后面劝道。 沈思洲听得漫不经心,等到许如晦停下来歇气儿的时候才点点头:“许大人言之有理。” 许如晦见自己的苦口婆心被沈思洲采纳,欣慰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这天牢重地,关押了不少的替身犯人,这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位御史面前胡诌诌,那他这府尹还当不当了。 许如晦刚刚松气,却又听沈思洲道:“那劳烦许大人将平金府近三个月的卷宗调来我翻翻吧。” “这不可啊,”许如晦惊道,“这么多的卷宗,多劳累沈大人啊,而且手下人也不好搬运不是。” 平金府虽有各州县的卷宗备份,但是这卷宗浩如烟海,就说是区区一县,那也足足有两库房之多啊!整个平金府的卷宗的数量可想而知,这位御史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看个三个月,那也是翻不完的。 沈御史格外地好说话:“许大人说的不错,”他随意扫射了一圈四周,像是突然想起来的一般,“那就调来成州辖下康定县的卷宗吧,从成州第一大县开始看吧。” “沈大人稍等,我这就让手下人去搬。”许如晦长舒一口气。 转出门,他低声吩咐手下,“康定县的卷宗凡是带李字的全部别运来。” 沈思洲第一天巡查居然真的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坐在公府里看卷宗。许如晦身为府尹自然是要陪同的,而且万一哪里出了纰漏,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只是说得轻巧,许如晦在那里枯坐了半天,偏又不能动,便开始冲起了瞌睡。 他的头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在触碰到案桌的时候,突然被人敲了一下脑后壳。 “许大人醒醒。” 温润清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惊得许如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我、我没睡,我醒着呢。”许如晦赶紧端正坐好。 沈思洲递给他一份卷宗:“许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许如晦拍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他接过卷宗,仔细一瞧,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是一宗极小的案件。一个名叫车辰的秀才,三月前同一个名叫王祖兴的乡绅起了冲突,被王祖兴告到了府衙去。说是王祖兴请车辰到他家里做西席先生,没想到车辰居然偷窃王家的财物,被王家人赃并获。 车辰却大呼冤枉,说他是偶然目睹王祖兴轻薄良家女子前去阻止,反而还被王祖兴打了一顿,他要王家向他赔礼道歉。 两方争执不休,后来王家请出来了一位目击证人王婆,王婆作证是车辰撒谎,她亲眼目睹了车臣偷盗被抓的经过。 最后康定县的县丞判定是车辰之过,需要缴纳赎金一百两。车家交不出这么多的银钱,车臣便只好坐牢三年以此抵偿。 “许大人请看,根据供词,王婆乃是王府下人,她的作证是不是具有一定的偏向性呢?” “这……” “并且康定县丞仅凭一个王府下人的证词便定案收官,并没有再次查证,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你呢?” “这……” 沈思洲一合卷宗:“我认为,此案还需再审一番,许大人以为呢?” 许如晦傻眼了,上京来的巡察御史不计其数,他每一个都能妥帖地送走。 新来的这个却不吃接风席,不收安定金,推拒清风馆的头牌,他千里之遥地跑到平金府来,就是为了这样的鸡鸣狗盗的鼠辈申冤的?! 这沈思洲莫不是个傻的吧! “下官以为沈大人所言极是!”许如晦称赞道。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辛弃疾《丑奴儿》 不好意思大家,刚开学有点忙碌,明天星期六我争取多写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