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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川被几个股东拉着问一些更深入的细节,她实在疼得受不住,就一个人冲到茶水间,颤着手倒了一杯开水,结果没站稳,人也跌坐在地上,难以忍受地捂着腹部,脸上和嘴唇都是苍白的。 何培霖一路跟着她,直到见到她跌倒,他冰川似的脸庞才出现裂痕,冲上前扶起她,语气不再锐利,而是仅仅地抱着她,像失而复得的珍宝紧张呵护着:“熙子?你哪里不舒服?” 他温柔的语调何其熟悉,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她哪里还需要这样的故作情深? 梁熙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也没有力气抻开身后的人。 她按照医生说的话,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惜这一次没有用。 一闭上眼她就能想起那一幕,比现在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 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周围的人慌乱的尖叫声她都听不见,只看到地上满眼的血红。 那一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据医生说这是一种无状神经痛,找不到缘由就无法根治。 耳畔还听见何培霖又急又气地大吼:“你说话啊,到底哪里疼?不行,我送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有人来围观。 “不用。”她抓住他一角袖子,气弱地说,“我包包里有药。” 闻言,何培霖赶紧在她的随身包里翻找了一下,最后索性把她的东西都倒出来,翻到了一个药盒,把一小格子的药倒在手心,又试了旁人递来的水的温度,才喂她吃了药。 片刻以后,药力起了作用,她渐渐地平静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在何培霖的逼视下散去,整个茶水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看你疼得厉害,待会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何培霖皱着眉,依旧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梁熙握着温水杯汲取温暖,淡淡地讥讽:“为了生理痛去医院?你确定想被医生笑话第二次?” 何培霖怔在那里。 刚认识的那个新年。 那段时间通常只有梁熙一个人在家温习功课,梁父带她弟弟去拜年,他受高远衡所托,要给她补习数学。 她一开始并不愿意,他还是用了威胁那招逼她就范。 其实他很少做这么无聊的事——家教,说出去他那些朋友估计会笑掉大牙,可他就是喜欢看她着急,生气的时候小脸蛋红红的,有朝气又可爱,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逗逗她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那天她一直没开门,他以为她又想耍脾气,就气着打电话:“梁熙,你再不开门,看我饶不饶你?” 电流声里,他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吐了三个字:“难受,疼……” 他一下子慌了,在高远衡的提点下找到藏在花盆的备用钥匙,急急冲进去,她已经昏了过去。抱着她赶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又见他们都一身狼狈,就冷着脸地问:“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他本来心里焦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生平第一次被问得这么直白,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应该是听到了医生的问话,急得脸色清白交加,又羞愤的解释:“大夫,我和他不是……我是生理痛……”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那件事以后,直到他离开她都没肯再露面,什么威胁都没有用。 才见过几面的丫头,居然让他有失落的感觉。 何培霖静静地看着梁熙,那时自己就开始对她……上了心吧? 这个插曲以陈嘉川的赶来而结束,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地一下坐在一边的何培霖,然后礼貌道别,拉着梁熙离开了。 何培霖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 助手立在茶水间门口,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一声:“何先生?您四点还有个视频会议。” 良久,何培霖又恢复那个滴水不漏的淡漠样子,慢慢地吩咐:“嗯,备车回公司。” 第5章 回忆 车子离开了发展区,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飞驰,车窗半开,梁熙侧着身一直凝睇着外面飞掠的景致,脸绷得紧紧的,微热的夏风吹起她柔软的长发,落在脸上、锁骨上,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随手简单地将头发挽起来,然后继续沉默。 陈嘉川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没办法开口,她好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很想说,她散着头发的样子更好看,仿佛显得她……更肆意自在一些。 气氛有些沉寂。 映入眼帘的街道越来越密集热闹,陈嘉川笑了笑说:“小熙,不如下车陪我走一走吧?这么好的天气都浪费在工作上太可惜了,我有五年多没有好好地逛过北京,记得上一次回来还是我刚毕业的时候。” 梁熙终于有了沉默以外的表情,她怔然地眨眨眼,犹豫着说:“现在逛么?可是陈先生,你的腿……”她没说完后半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但大意地提到了陈嘉川的痛处,而且还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其实是在找方法宽慰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陈先生,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可陈嘉川已经叫小郑停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梁熙小姐,难道你没听出我是在找借口跟你约会吗?”细框眼镜下他的双眸笑眯成好看的弧度,让人觉得舒服窝心,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