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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怎么才告诉我?”梁熙后知后觉地懊恼一声,很快便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别忘了补份礼物给我。”陈嘉川难得孩子气地要求,迟疑地顿了顿,才又正色说,“小熙,我决定把公司搬回国内了。” 在那样的夜晚,听着他舒服的声音,她可以想象那边的他,绅士地站在落日熔金的泰晤士河边给她打电话,不是曾经的雇主员工,而是以一种朋友的姿态,告诉她他今天生日,他想要礼物,他要回国。 一种很特别很繁复的感觉,梁熙说不上来,她只是知道,陈嘉川要回来,她打从心底里高兴。 景衍有烧钱的本事,新居不到一个月就装修好了,用的都是高级环保材料,处处彰显贵气的精致,没有丝毫赶工的马虎。 陪苏晓沐去看新屋时,景衍还特地打电话提醒她他太太有严重的哮喘,如果有什么不适要及时告诉他。 梁熙觉得这个男人看似很冷,其实是个很细心温柔的男人,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当时她问他预算多少的时候,那句“没有预算”真是霸气。 只不过景衍和苏晓沐是新婚,却有个九岁大的儿子。夫妻俩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却又给人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一段怎样的过往。梁熙虽然好奇,却并不八卦,此等疑惑自然揭过不提。 苏晓沐是个闲不住的人,见到儿子的行李就忍不住收拾,梁熙想起景衍吩咐的话,知道苏晓沐身体不好,就主动说:“苏姐,我帮你吧!”说着就接过行李箱,才发现箱子比她想象中的要重,手腕承受不住,行李箱就重重地掷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梁熙这段日子经常熬夜,人瘦了一圈,本来贴合手腕的镯子也滑了开,露出那几道被刻意掩饰的疤痕,见苏晓沐的目光落在上面,她极为难堪地垂眸,捂着手腕歉然道:“苏姐,对不起,我真没用……” 苏晓沐了然于心,笑着安慰她:“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值钱的,我听你手机响了好几回了,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陪我了。” “没什么要紧的,是打错的。”梁熙话音才落,手机又似驳她意似的响了起来,她还是掐断。 苏晓沐目光清明地看着她,她当下窘迫得不知所措,只得匆匆告辞。 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景衍的车停在那里,他从打开的车门走出来,依然是一身清贵的打扮,依然是冷漠的表情,看到她时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就往电梯走去。 他终究是不放心苏姐一个人才赶过来吧。 这样的男人,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 他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可以为他的女人遮风挡雨,女人只需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羽翼下享受温柔,不怕会受到外界的任何伤害。 她曾经也得到过的。 可是得到后又失去,比从未得到更可怕更令人难以承受。 所以当何培霖再一次打来电话时,梁熙毫不怀疑自己终有一天会被他的执着逼疯。 她在小区花园的紫藤架下找了个座,萧索地接起电话:“何培霖,我真的不明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执着的?你陪你的未婚妻,我过我的小日子,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他教会她如何爱,又让她清醒如何痛,已经足够了。 电话那边,何培霖沉默了一下,喃喃地说:“咱们一个月不见了,你非得一开口就是这样膈应的话么?关于梓茵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梁熙眯起眼睛,静静地说:“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熙子……你恼我恨我,是因为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么?” 半晌,没有听到梁熙的回答。 傅老师说他找人查过她,自然会知道一切,除了孩子。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心背弃了自己,偷偷地给了他多少次机会。 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她在痛极之余仍然犯贱地希冀他会回过头,哪怕只是稍微关心一下,也许一切就会不同。 不远处,看见一个挺着四五个月大肚子的孕妇拉着丈夫的手在花园里散步,丈夫时不时的伸手去摸摸妻子的肚子,夫妻俩笑得很开怀。 梁熙仿佛没了呼吸,怔怔地想起当时的自己。 仿佛时间久远,其实也不过是一年前发生的事。 在他们吵架不久后她就知道自己怀孕,她满心以为这个好消息可以打消他的猜疑可以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愿意退一步守护他们的感情,可他那时在做什么?和女人调情?甚至于上了床? 接着她的孩子意外没了,医生说她的zigong受损,再要孩子很艰难。而她父亲一夜之间锒铛入狱,她和弟弟一下子没了依靠,每每举步维艰。 一步之遥的幸福,转眼成空。 这些他都不知道,当然了,他一声不吭就去英国了,又怎么可能知道?现在再来问有什么意思?曾经的梁熙也许会耍性子会撒娇会示弱让他宠爱让他怜惜让他迁就,可现在不会,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同样也不需要他的忏悔。 她受过的痛就当是偿还他给过她的爱,二人再无瓜葛。 梁熙淡淡地呢喃:“何培霖,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个时候……你很难过吧。”何培霖缓慢的,低沉的说,“我……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