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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打紧,留个全尸带回去就行了。”望着纷飞的桃花,楚颜的心情似是还不错,说的话也温和动听。捉不住,还是捉不住,皇姐还是做牡丹吧,国色天香的牡丹,唯一的帝王之花。 这话钱芸是听得清清楚楚了,吓得腿一软,满目的绝望之色,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殿下,今日是公主芳诞,不宜见血,恐碍福泽吧。”宫人还是试着劝道,为一句话丧命的事宫里并不少见,但怎么说这女子也是官家姑娘,一旦追究下来,有事的只怕是她们了。 少年闻言只是呵呵的冷笑出声:“福泽?皇姐有我庇护着,何需上天那虚无缥缈的福泽。拉下去,杖杀!”话到最后,已是威严俱现,旁人再回天无力了。 钱芸被堵住嘴,一双眼睛里满是绝望的被人拖了下去。 碍眼的都应该除去才是,皇姐心软那就由他代劳好了。也该开宴了,再不去皇姐该急了吧。 “殿下,卫参军求见。”突兀的一声通报拦下了楚颜的脚步,少年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厌恶与复杂,卫陌,应该是带来了他要的东西吧。看来贺礼,只有晚些再给皇姐了。 巧儿战战兢兢地给靖安斟酒,镯子松垮垮的落在腕上,而那公子的目光,有如深渊般幽深寒冷。让她的手不住的打着颤,再一次埋怨自己当时怎么就神差鬼使的接了呢。 “表姐,看来是下面的酒不好,状元郎才眼馋这里的啊,巧儿,给状元郎送壶酒过去,免得别人说招待不周。” 巧儿闻言,一张清秀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又不敢违抗,捧着酒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眼见着注视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索性一咬牙,快步向前走去,别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看到了就赶紧死心吧。 “谢公子,公主赏您的酒。”巧儿放下酒,手腕上的镯子就这样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他面前,一抹柔白几乎刺痛了谢谦之的眼,捉不住,好像他无论再做出什么努力都捉不住了,那一瞬,巧儿在这个儒雅公子的眼里捕捉到几不可见的脆弱与不知所措。他定是真的爱极了公主吧。 “我要见她。”谢谦之目光沉沉,声音轻不可闻,却清清楚楚的传到巧儿耳朵里,终究还是不甘心吗?巧儿思忖着。 “奴婢知道了。”巧儿放下酒就恭敬退下了。 “正好,我也有事找他!”靖安听了巧儿回禀,倒也不惧。 “靖安!”朱初珍不赞同的摇摇头,那个人,始终处于话题中心却不动如山,心思太深了。 “还嫌今日不够招眼吗?你和那个谢谦之还是少牵连些为好。再说……”朱初珍踌躇了下,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但又觉得不好不说。 “再说谢弘不是在吗,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日后生了间隙。” 谢弘,心里陡然一沉,靖安目光落在畅饮的少年身上,他身侧的人许是在打趣他,他也不在意。似是觉察到靖安的目光,他突然回头,然后满眼的欢喜爽朗一笑。 “他……他不打紧的。”靖安回避了他的笑容,谢弘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了,尤其是看到她髻上的簪子是越发的欢喜了,只恐惹的靖安恼了,掩唇轻咳了声扭过头去。 怪只怪你是谢谦之的兄弟,怨不得我利用你。 朱初珍只能看着她拂袖而去,靖安地变化让她有些无措,她说不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也罢,谁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她觉得好便好了。 凉亭四面环水,清风徐徐,靖安裹着一件紫金麒麟的披风,脸上冷意十足。 “镯子。”她忽然开口道,巧儿这会儿可不敢大意,忙不迭地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像是丢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谢谦之拄着拐,一步一步走的艰难,等到了亭子,已是一头的汗了。 巧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谢谦之寻了她来,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能这般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流水桃花,时光静好,也是许多年没有过的了。他竟有些不想开口,能一直这样和她呆着,他心里竟隐隐是再欢喜不过的了。 可是他不开口并不意味着靖安想这么一直和他僵持下去。 “你求见我,所谓何事?”是啊,如今连见她,都只能用上一个求字了。 谢谦之只觉得出口的话无比艰涩:“贺礼,镯子是我母亲的遗物。” “我知道,那又如何?”靖安并不诧异,那晚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知道。”谢谦之声音沉了下来,他本以为她不知又恼他,才随手赏了宫女,原来竟知道么。 靖安转过身来,目光讽刺:“谢谦之你是落魄到什么地步了,才把亡母遗物都送来了。我这里也不缺你那份礼,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心费力。” “靖安,你知道的。”他不信她不明自己的心意。 “那又如何,于你是珍贵的亡母遗物,于我也不过是一件连身边宫女都看不上眼的镯子而已。你若在意,还你就是。”她随手将镯子丢到地上,镯子怎经得这般硬磕,几乎在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就磕成两段了。 一时只闻碎玉清越之声,谢谦之和靖安都注视着地上的镯子,脑海里只余一句话“断镯难续。”无论是镯子还是感情,或许还有那逝去的时光,破碎了就是破碎了。 “谢谦之,我在意你时,你给我根草我都当宝。但现在,你在我眼里都一文不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