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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谢家妇,她也配!”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谢贵妃脸上哪还有半分云淡风轻,神情冷厉狰狞,眼中分明带着恨意。 “旁人不知,姑姑难道也不知道我心中的苦吗?” 她也曾一身皇恩,万千荣宠。她是谢家女,自小便见惯风云,聪慧非凡,才不逊男儿。入宫是为了家族,三千米分黛,帝心无常,她只愿守住本心。直至遇上帝王,才知晓情之所至身不由己,动了心,有了皇儿。 她以为立朱后是他的权衡之策,她有那么一刻曾怨过自己为何会是谢家女。她从来没有把朱后视作威胁,毕竟安宁宫里的皇后从不假辞色,而帝王君威又岂容冒犯?可朱后只要稍一回转,整个后宫就沦为了陪衬,这种荣宠在靖安出生后达到了凤凰。 若不是后来帝后不知因何又起了间隙,谁还记得谢贵妃与她的三皇子? 她怎能不怨恨那对母女,而今朱后死了,却留下她的女儿继续执掌凤印,来折辱她。 “娘娘这么做,老奴只担心您会与谢家产生隔阂。” “弘儿还小,不过是没见过好的,一时被蒙蔽了而已,况且那丫头落魄了,谢家才能更好的拿捏她不是。” “小公子看这里,看这里!” 拨浪鼓咚咚的转着,摇篮里的小娃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跟着滴溜溜的转着,双手还抱着白胖的脚丫子放在嘴边不肯放下,将香岚逗得不行。 朱初珍笑着回身,罗裙轻软,发髻上也只簪了朵绢花,走到摇篮前伸手把孩子抱了起来,许是感觉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小旭儿也咧开嘴给了一个无齿的笑,乖乖伏在母亲肩头。 香岚把拨浪鼓放在一旁,着人准备午膳,特意问了鱼汤炖得怎么样。香岚是真心为她家姑娘高兴,本来照理该是由奶娘带孩子的,不过因了是殿下的第一个嫡子,皇子妃又舍不得,殿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倒是皇子妃要带得多一些。 正想着,却远远的下人们跪了一地,不多时便看见还穿着朝服的楚丰了。 “殿下回来啦。”香岚忙行了礼。 “皇子妃呢?”楚丰随口问了句,人已大步往屋里走去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孩子“咯咯”的笑声,朱初珍正逗着旭儿,听见动静一回身便望见了丈夫,笑着低头对怀里小娃说:“旭儿快瞧,爹爹回来了!” 一霎时,楚丰只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散去了,笑着上前接过旭儿,举得高高的,自己也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楚丰换了常服出来时,饭菜已经摆上了,旭儿还没断乳,但已经可以吃些辅食了。 朱初珍忙着喂孩子,一边嘱咐着他快吃饭,楚丰吃得快,吃完便从她那里把旭儿抱过来,让她好用饭。朱初珍看着男人皱着眉,动作虽然生疏如却同处理政事般严肃认真的喂着孩子,只觉有股暖流从心头漫过。 所幸孩子用罢饭便困了,又乳母带下去午睡了,侍女们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便将空间留给了夫妻二人。 朱初珍不是个多事的人,但见他神情疲倦,方问道:“近来朝堂事多吗,这几日都不知你是几时睡的?” “嗯”楚丰应了声,枕在妻子腿上,放松的阖上眼。 “要不旭儿让乳母带几天吧,你这两天好像都睡得不怎么好。”孩子夜间偶有哭闹,楚丰浅眠,她一起身他便醒了。 “不用。”他兀自笑道,朱初珍神情也温柔起来。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殿下近来可有遇上阿羲,她可好?” 楚丰知她想问什么,坐起身子,缓缓道:“她近来倒是常陪在父皇跟前,不过精神看着不是太好,与太子看着确实疏离了些,情形倒没有外人说得那么坏,其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阿羲大了,不比小时候,自然也不能再像儿时那般亲密无间了。” 比起阿羲,他更担心的倒是父皇,虽然看起来还是精神矍铄,但政务处理远不像从前那般游刃有余了,连带着后宫的那些女人也开始不安份起来。 朱初珍心里有些没底,却还是望向丈夫:“过几日我想带旭儿入宫去给母妃请安,顺道看看靖安,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不过自从姑母过世后,我还一次都不曾去探望过阿羲,再说旭儿都还没见过姑姑呢。” 她说完便低了头,有些忐忑不安,后宫现下确实不太平,阿羲扶持王贵妃与谢贵妃相斗,她的身份又尴尬得紧,照理说此刻应当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才是,毕竟那是楚丰的母亲, 楚丰却是握紧了她的手,笑道:“好,过几日我去与母妃说。” 有他这句话,朱初珍便彻底安心了。 入伏后,就一日比一日热了,各宫都用上了冰块。 乾元殿里,吴总管汗湿里衣却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凝成汗滴滚落到眼睛里,才抬手擦了擦。 寝殿里,诊脉的御医却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欲开口,却是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榻上的帝王面对生死之事坦然无畏,龙威不减:“说吧,寡人还禁得住。” “陛下近年来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好好休养,辅以药物调理,尚有回转余地。敬文皇后去时,老臣便已劝过陛下,切勿悲伤劳累过甚,而今心脉受损……” 他面前的帝王已然是外强中干,而令他无力的是他从帝王身上看不出多少求生之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