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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双对上他视线里纯粹的忠诚, 一时无言, 干脆也不说话了, 径直回到长安殿去。 邢温书跟在他身后进殿, 同往日一般替他端茶倒水,而后又帮他整理起乱糟糟的书桌。 本只是兼任贴身侍卫一职, 如今看来到更像是贴身小厮。 福源大抵都没他这么勤快。 谢安双坐在旁侧的桌前单手托腮看他忙前忙后收拾整理的模样, 思绪也不知飞到何处。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敲门声, 正是福源把早膳送来了。 福源提着个食盒进来, 行过礼后将食盒中的膳食碗筷一一取出来, 只是在常规的早膳之外,还有一碟小兔子模样的糕点。 谢安双看着那糕点,目露疑惑:“为何会有这个?” 福源连忙回答:“启禀陛下,这是邢丞相专为陛下做的。” “……?”谢安双顿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邢温书的方向,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上。 邢温书笑笑,放下手中物品走过来,说:“陛下此前不是说若是臣真有诚意便自己做么,这是这几日臣抽空去御膳房找御厨们学习的。陛下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试。” 谢安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御膳房学做了糕点,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 所谓君子远庖厨,此前邢温书明明是个对厨艺一窍不通的人,能将小兔子糕点做到这般精致的模样,必然花费了不少功夫。 他分明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谢安双看了眼小碟子里那三只小巧玲珑的兔子,半会儿后才说:“孤现在没兴致吃什么糕点,撤了吧。” 福源似乎有些为难,往邢温书的方向看去。 邢温书还是十分从容的模样,说:“好吧。那臣下次等陛下有兴致了,再给陛下做。” 仿佛谢安双嫌弃的不是他费尽心血找御厨学会的糕点,而是普普通通街市上买回来的。 福源看一眼微低头遮掩情绪的谢安双,又瞅一下始终笑得温和的邢温书,最终还是听了一半的指令,将糕点暂时放至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然后便先行告退了 接下来的早膳时间基本也和平日一样,谢安双慢悠悠用完早膳,邢温书便等他吃完后开始收拾东西。 只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漏掉了另一张桌子上暂时放置的小兔子糕点。 邢温书离开后,长安殿内只余下谢安双一人。 他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玩杯子,不知不觉间视线就飘到了另一边的糕点上。 那是邢温书专门尝试为他做的糕点,不会有毒的糕点。 ……想吃。 谢安双坐着纠结了许久,须臾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拿起其中一个小兔子轻轻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的口感在唇舌间蔓延,比起他年幼时吃过的糕点来说,感觉上没有那么细腻,而且稍微有点甜过头。但是在甜腻的味道之后,没有苦涩,更没有任何会让他感到不适的中毒征兆。 这就是最纯粹的甜点,包含着邢温书心意的甜点。 他微微低下头,面上情绪被遮挡住,看不真切。 谢安双不知不觉间将三个小兔子都吃完了,然后……然后二话不说赶回桌子边开始倒水喝。 该说新手果然还是新手,这糕点属实是甜得太过头了吧。 于是等邢温书回来时,正好看见谢安双刚给自己猛灌完一杯茶。 邢温书:“……?” 谢安双对上邢温书微感困惑的视线,动作一滞,随后佯装镇定将茶杯放下来,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起身走到书桌前准备做点别的事。 邢温书识趣地没有提起这个话题,状似不经意往之前放糕点的地方看去一眼,就见那里已经空无一物,连碟带糕点都不见了。 看来是没控制好用量,把糕点做得太甜了。 邢温书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方才谢安双举动的原因,决定下次再争取改进。 不过他的小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呢。 他将视线转向在书桌前似乎要写什么东西的谢安双,眼底蕴出笑意,走过去替他磨墨。 接下来的一整日时间,大抵都同平时差不多。 谢安双在长安殿要做什么时,邢温书总能猜出他的想法,替他做一些琐事,全程态度谦卑恭顺,叫干嘛就干嘛。 到后来,谢安双都快忘了他本意是想刁难邢温书。 他在书桌前单手托腮地看着另一边正在思考要泡哪种茶叶的邢温书,神情复杂。 ……也罢,不急一时。 谢安双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邢温书骨节分明的手上。 这样修长的手指,若是弹琴一定也很好看吧。 他心念一动,忽然开口:“邢慎。” “臣在。”邢温书放下手中茶叶回眸,“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谢安双又问:“你会弹琴么?” 邢温书浅笑一下,回答:“会一些。陛下想听么?” 谢安双直接说:“偏殿里有一把古琴,你去搬来罢。” “好。”邢温书应下,到偏殿去把他说的那把古琴搬过来,熟练地安置好,显然之前也没少弹奏古琴。 他把古琴安置好调准音调,这才重新看向谢安双,问:“陛下可有想听的曲子?” 谢安双漫不经心地回答:“孤不懂音律,你随意弹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