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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小陛下过得该有多苦。 邢温书轻颤着吸了口气, 恰好这时有下人送汤药过来。 他将那一沓宣纸塞回盒子中收好,随后才让下人进来, 放下汤药后便屏退了下人。 汤药的苦味很快就在房间中蔓延, 邢温书回想着谢安双那句轻轻的“放不下”, 又回忆起行宫中他做噩梦那晚的表现,半晌后才终于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小陛下自己分明就能做个好皇帝,可偏偏还要逼他篡位,必然与当年皇子先帝接连遇害有关。 也必然与那位太后有关。 邢温书看着空了的药碗,眸色渐深。 …… 几日后。 找叶子和聊过的谢安双很快又回归到原本的状态。因着邢温书生病,这段时间里他也几乎没怎么见到过邢温书,原本稍有些动摇的心绪总算逐渐平复下来。 不管怎么说,计划还是要继续。 这几日的时间里,谢安双按原计划直接高调地将围猎场刺客之事交给叶子和,慢慢钓着背后的人上钩。 同时他还顺便让叶子和府上的竹二趁夜找个时间,在京郊园林的建造中个使坏,让那关家世子贪污赃款后督造的豆腐渣工程提前坍塌。 而那关家世子也是蠢得上道,第二日得知这消息后便依照他此前计划中预估的那样,拼命地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准备自己想办法把这个部分补上。 但是就他那种贪婪的性子,赃款早就拿去挥霍了,又怎么可能补得上。到时候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留下个更大的把柄罢。 第一个棋子顺利走向下一步,谢安双原本还郁闷的心情都好上不少。 但是还没等他心情好上多久,他又听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你说,谁要来和亲?” 谢安双斜倚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听着底下一名官员的禀报,一脸的不理解。 这种时候来和亲,想也知道不安好心,真当他这个皇帝是蠢的么。 禀报的官员以为他是这没听清,重复道:“启禀陛下,是番东国小公主。使者与小公主近日便会抵达京城。” 番东国一直都是最经常sao扰他们北朝的邻国,也是当初邢温书和邢旭易出征时去攻打的那一个。 那一次邢家两子共同出征,打得他们番东国元气大伤,收敛了好几年不敢动作。 如今却派个小公主来和亲,而且皇族除却谢安双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还可以和亲的人,显然是想安插个眼线进来,看看如今的北朝是不是真的在他手里没落了。 打得可真是一副好算盘。 谢安双没打算做这个冤大头,懒洋洋地说:“不和,让他们到时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孤就是再喜欢美人那也是有要求的,异域的孤可不感兴趣。” 但是这时那名官员又为难地说:“启禀陛下,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安排好使者与小公主的住处了。” 太后? 谢安双掀起眼皮往那官员的方向瞄了眼。 这官员鲜少会出现在御书房,谢安双没仔细回想他的身份,如今再细细看来,还真是太后党里的一个小人物。 看来这次和亲的事情,太后是想开始掺和了。 他收回视线,面上神情不变,只是又改了说辞:“既然太后已经有安排了,那便照太后说的做便是。” 那官员这才松口气,应声:“下官遵旨。” 谢安双摆摆手将他屏退,坐起身准备倒杯茶喝,恰巧又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邢温书。 经过几日时间的冷静,他对邢温书的态度恢复不少,难得又见到他,挑眉道:“邢爱卿真是好久不见,终于病好了?” 邢温书施施然行过一礼,温和道:“承蒙陛下关照,臣今日已无大碍,故而前来向陛下请安。” 谢安双回个鼻音,算是应下他的这个请安,又招手让他过来:“来得正好,替孤倒杯茶来。” “好。”邢温书应声走到他面前,端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茶,顺便问,“臣方才似乎听闻,番东国的小公主将前来和亲?” 谢安双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邢爱卿耳朵倒是听灵敏的。” 邢温书浅笑一下,回答:“只是臣此前随兄出征打得便是番东国,故而听得仔细了些。” 说话的同时,邢温书将倒好的茶递给谢安双。 谢安双随手结果,似是随意地问:“那邢爱卿倒是说说,你觉得这次和亲如何?” 邢温书回答:“以臣之见,臣以为不妥。” “哦?”谢安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何不妥?准你详细说来。” 邢温书拱手致意后才继续说:“臣此前出征前往番东国,因而特地了解过番东国的相关情况。番东国现任国主崇武,早些年不断征伐边邻小国以扩张国土,后来连战连捷,便打起了北朝的主意。所幸先帝早有警觉,后来才打得他们暂时熄了动北朝的心思。” “而如今番东国国主年岁已高,下任继任者为国主长子,同样是位崇武好战之辈,家兄还曾同那位长子较量过,看出那长子并非善茬,野心比起他父亲恐怕只多不少。 “此外还有那位小公主。小公主在现任国主的五位女儿中年纪最小,才至十六。但她也最古灵精怪,同长子关系最好。” 他将情况详细说完,最后总结道:“因而臣以为,此次和亲很有可能是番东国策划的阴谋,不宜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