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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断红尘,遁空门。”释空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初墨禅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所害怕的,最终还是来了。 当真是命运弄人。 他能阻碍所有人从他的身边抢走她,却在生死面前如此无力。 就算此刻二人永隔,至少她还活着。 自此之后,诸病退散,长命百岁。 多好啊…… 可是为何他的心却像被撕裂那般疼痛? ------------------------------------- 云岫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她望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蝉鸣阵阵,已经是盛夏时节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梦里总是梦见墨禅。 他好像又哭了。 云岫很想上前安慰他,却发现他离得越来越远了。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她原以为能看见初墨禅守在她的身边,却发现只有一个小沙弥在打哈欠。 看见她醒了过来,还跑过去大喊道:“师父师父,师妹她醒了!” 师妹???云岫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又挂了一次,然后重新换马甲再来一次了。 直到她看见了释空大师。 “大师,师妹是什么意思?”云岫有些不解。 “陛下如今已入长甘,自此之后与尘世再无瓜葛。”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出家了是怎么回事? 云岫只以为释空在开玩笑,她说道:“大师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并非玩笑,你在此世已然种下善因,一切已经结束。” 说着,释空拿出了那一串金铃。 这个金铃原本一直系在云岫的足腕之上,在云岫有意识的时候就有响声了,现在重新变成了哑铃。 “当年,此物为我所赠,连淮将之系在了你的足腕之上,后来因缘际会,你的神魂有几缕去了异世,此铃便不再作响。” “那现在又怎么变成了哑铃?” “你已不再入世,便不需要它了。” 云岫被气到了,她冲出去,径自往山门之下走去。 她现在身体算是大好,恢复过来之后,活蹦乱跳完全没事。 那日过路的僧人就瞧见一个漂亮的素衣美人披头散发地往外走去,没一会儿又打转回来。 云岫跑到释空面前质问,神情激动:“你到底是谁?竟然还能施展这种妖魔鬼怪般的术法?” 她出去之后就一直在打转,她最初还不相信,直到她发现自己真的又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明明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的。 “在山中无忧无虑地生活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你简直就是在胡说,我哪里舍得下……” “若是下山,你会死。”释空面无表情地说道,“便是和尘世间的人事有半点沾染,你也会慢慢枯萎而死。” “你在胡说……”云岫突然变得很没底气。 释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和云岫争辩什么。 云岫不是蠢人,她自己肯定能想明白。 后续的几天,云岫尝试传信出去,没有被阻拦,这封信很容易就送出去了,只是没有回信。 云岫坐在长甘寺的门槛上遥望着,就期盼着能有回音。 不过她最终没等来回音,却等来了自己的风寒。 这段时日的活蹦乱跳给了她一个错觉,仿佛自己的身体真的变好了。 小沙弥端药给她,噘着嘴不明白为何云岫要跑到寺外去。 “外面可危险得很,据说那凶神恶煞的坏人最多了。” “好人也有呀。”云岫喝着药,逗弄着小沙弥。 小沙弥轻哼一声:“最好的就是我的师父了,你都不知道你最开始来的时候,都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那个送你来的男子,也浑身是伤。” 云岫闻言,握紧了碗沿,眼眶变得红红的。 “那时候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没表情的,都是我个子小,挤在人群里,看到他的眼睫上沾了泪珠,眼角也不断落下泪珠。” “你别说了……”云岫声音哽咽。 云岫都知道自己食言了。 她答应过他的。 可现在却只留了他一人。 云岫这次的病好的很快,她也渐渐习惯了寺里的生活节奏。 她一直不愿意剪掉自己的长发,最开始小沙弥还会去释空那里告几句状,后来云岫就是一群秃秃里面最显眼的存在了。 她平常会把自己的长发梳顺,然后懒洋洋地散在背后,有时候自己会无聊编个辫子,还会被小孩子嘲笑手残。 一日天气炎热,云岫早早地醒来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她才睡不着,她这样想到。她趴在窗沿推开木窗望着窗外,竹海此时已经颇为繁盛,云岫注意到了山中的石塔,心念一动,下床踩着木屐便往外走去。 她踩着熟悉的台阶,穿过竹海,快步走到石塔哪里。 石塔周遭悬挂的红色经幡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坐在石塔之下,一点一点地收起了经幡。 经幡挂起,愿卿卿平安。 一阵风起,吹散了她手中的经幡,经幡往远处的山脚随风飞去,她的长发也变得散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