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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吵吵嚷嚷过了半个小时,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生捧了一大束花走进来。 角落的音响突然放起了音乐,然后就见那个男生拿了只麦克风,开始唱:“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走音了。 不知道谁先起哄,林凯悦从人堆里被拱了出来,她站在那里,局促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发。大家都围了过去,我只得放下喝了一半的酒酿圆子跟着凑热闹,站到最外围一圈。 同学们随着音乐鼓掌打节拍,那个男生还在唱,很动情,但一直在走音。天哪。 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别处,他一手搂的那束花很别致,不是红玫瑰,是几朵白玫瑰,正中心放了蓝色的绣球花。 “这个花好漂亮。”我和秦奇说。 刘子帆听到回头和我讲:“这个是绣球花啦!叫无尽夏。” “无尽夏?”我问。 刘子帆在鬼哭狼嚎的“黑凤梨——”中向我解释:“对,无尽的夏天,endless summer。”然后她对秦奇说:“我也要,你给我买一个。”秦奇处在微醺的状态中,爽快答应下来,说包在他身上! 吃完饭我和大家道别,一个人走回家。那首歌唱完以后,林凯悦就把花接了过去,两个人当众接了一个吻。大家都起哄,我也鼓掌,有点眼热又羡慕。 这一瞬好像夏天是无尽的,青春是永驻的,而有情人就是会终成眷属。 我沿着人行道往回走,突然口袋里震动。掏出手机,发现是魏丞禹给我打电话。我正好很想他,很高兴接通:“喂?” 听筒那头,环境声很嘈杂,听见几个人的声音。首先是王雪滨,不甚清晰:“算了算了,换一个人吧!或者你们等他回来再说。” 然后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很近:“哎哟这有什么的,我前面不也和傅家莘表白了!快快趁他不在,愿赌服输——哦,接通了接通了!” 他说:“你是A岑筱吗!” 我一愣:“我是。” 那头又有人说:“哦哟不是男的么,这有什么的?” 他说:“告诉你,魏丞禹喜欢你!” 我捏住手机,看界面,已经挂断了。 我一下子脑袋发蒙,正想要回拨,又来了电话。 接通,那头的声音变成了王雪滨。 “喂喂,岑筱吗?”王雪滨说,“对不起对不起,他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魏丞禹刚刚抽到大冒险,被人喊了出去,手机被他们趁机抢了……童铭你他妈的赶紧把人喊来!他去哪了啊!” 她说:“对不起啊,你别在意……我让魏丞禹来和你说啊!” “啊……”我说,嘴巴在张合,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没事,不用了,我明白了,那我先挂了。” 我掐断电话,心跳得很快,手撑着路灯,摸了一手灰。光照在我一个人身上,我是黯然离场的丑角。 空气中带着潮气,好像又要下雨了。今年的黄梅天格外长,好不容易结束以后又开始迎接台风,一个接一个。 我加快脚步往回走,手机又响了两回,都是魏丞禹的电话。我干脆关了机放回口袋。 风逐渐大起来,吹得一身凌乱,差点以为要变成断线风筝飞起来。好不容易到家,蒋阿姨已经睡了,在玄关留了一盏灯。 我脑中一片空白,按流程洗完澡,然后埋进被子里。 天知道刚刚听到那句“喜欢你”心里是何种体会。幸好下意识觉得不可能,而且王雪滨后脚就打来了电话,所以甚至没来得及当真开心,就被澄清了真相。 我与黑暗同床共枕了一会,翻出手机重新开机。一边想责怪为什么要找我开这种玩笑,一面又觉得自己实在很自作多情。又想到图书馆那一天,魏丞禹祝李旭洋早日找到女朋友,还承认自己也想脱单。 以后我们两个还是一个学校,我应该有幸可以看他念书学习,看他新交许多朋友,看他……谈场恋爱。 他对普通朋友都这么好,对女朋友会更好吧。唉。 手机亮了屏,冒出来很多条消息提醒,还有很多未接来电,都是魏丞禹。 最后一条短信是二十分钟前:我在你家楼下,你在家吗?有话想和你说。 我一个激灵跃起身,望向已经开始下雨的窗外。 若是晴好的夜晚,此刻我定会请他打道回府,但现在外面是一片漆黑,混合着风声和雨声。 我跳下床草草换了件衣服,拿了把伞出门。 我下楼去开门,喊:“魏丞禹……?”突然发现,虽然他平常千姿百态喊我,但我甚至都很少喊他的名字。 魏丞禹站在玄关能避雨的暗处,怀里抱着什么,朝我走过来。 我把伞撑起来,看他半边头发被打湿了,有一点狼狈,根据短信的时间推断,等了起码二十分钟有余。 我有点愧疚和心疼:“你就不能按门铃吗。” 他低头看我:“房间都是暗的,我怕打扰了你休息。” 我问:“那我要是真的休息了,没看到那个短信呢?” 他说:“那我也不是傻的,最多再站两小时就回去了。”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我说。 他把怀里遮得很好的东西递给我。我借着檐上那盏小夜灯看清,是在冬天时借给他的那本《情书》。 魏丞禹低声说:“一直没有找到时机还给你,今天带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