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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皱眉摇头,然后他的脸转向了白盈玉,明知他看不见,可她还是急急想把口中的饭菜咽下去,差点呛到她自己。 “你难道连自己起个名字都不会?要么用丫鬟的名字,要么就让别人替你取名字。”他并不掩饰他的厌恶,“这般没有主见,随便阿猫阿狗都可叫得,何必费脑筋起名字。” 哽在喉咙的菜,咸得让人嗓子发痒,又有点发苦,白盈玉半日说不出话来。 折腾半日,绕了那么大个弯子,结果还是逃不开被他骂,她很想让自己象莫研和李栩那般面不改色,只可惜这功夫实在不是短短时日能够练出来的,更何况是对于她这个十六年来都在呵护中长大的大小姐。 目光落到店外,一头黄狗趴着,头就搁在门槛上,眼睛微闭,百无聊赖地打着盹。食盆就在它身侧,店家倒进去的残羹剩汤,尚还有剩余。 阿猫阿狗,自己原来就是如此而已。 脸红一阵,又白一阵,半晌,她才极力平静地开口: “既然如此,我就叫阿猫便是了。” “阿猫。”李栩愣了愣, 萧辰也愣了下,未想到她竟然会赌气给自己起这个名字,不过只是一瞬,他便冷笑点头:“随你的便。” “其实……这名字不错,真的。” 李栩只得打圆场,眼睛瞥见白盈玉微垂的双目隐隐水光浮动,忙安慰道:“吃菜吃菜,这鱼做得不错,你现下叫阿猫,多吃点鱼才对。” 白盈玉本就是满心委屈,被他这么一逗,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线珠子般地往下滚。她忙用衣袖抹了抹,哽咽道:“你们慢用,我先上楼休息。”说罢便急急离桌,用袖子半掩着面上楼而去。 桌旁,萧辰执筷的手只顿了一下,便接着吃饭,神情间波澜不惊。 倒是李栩有些不忍:“二哥,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你就别难为她了。” “我何曾难为过她。”萧辰淡淡道,“倒是你们,一味的帮着她,难道就是对她好。难道你还能这么帮着她过一辈子不成。这个世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娇娇弱弱的平头百姓能活下来的。明天开始,你就教她赶马车。” “她,成吗?”李栩怀疑白盈玉连鞭子都没拿过。 “有什么成不成的,学了自然就会。” “哦。” 李栩只得应了,虽然萧辰说得都没错,可他还是暗自为白盈玉叹了口气。 赶马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何况不用同萧辰枯坐马车之中,白盈玉实在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来,你握着缰绳。”赶了一上午的马车,李栩看她学的差不多,便松开手,把缰绳全然交给她,“我正好歇一会。”他靠在一旁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嗯,行。” 白盈玉点点头,马车外阳光灿烂,空气清新,比起呆在马车里要舒服许多。便是握缰的手被磨得有些生疼,但在她看来,也算不上什么。 行至一处分叉口,前后两条路,旁边石碑示意一条通往扶离,另一条通往呼延口。 “等等,我得去找个茶寮问问路。”李栩还从未去过顺德,不曾走过此路。 白盈玉迟疑一下,指着右边的路道:“应该是走这里,我记得扶离就挨着顺德。” 李栩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你去过顺德?” “不是,以前曾经听我娘提过,她是顺德人。” 第十二章 顺德满贯 “这么巧!” “是啊,可惜我娘从未带我回来过。” “那你姥爷应该也在顺德吧?” 白盈玉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娘没说过。其实我对顺德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我连我姥爷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李栩体谅地停下手中梳子,安慰道:“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连我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你已经比我强多了。” 白盈玉以前曾听莫研提过,他们都是师父打小收养回来的孤儿:“我知道,不过你们师父对你们很好,是吧?” “那是,”李栩爽朗笑道,“要不我现在怎么这么快活!” 白盈玉羡慕地看着他们,叹道:“难怪常言道祸兮福所依,看你们便知当真是如此。” 此时马车内传来清冷的声音: “常言还道,祸不单行,阿猫姑娘是不是也能看出来?” 白盈玉顿时没敢再作声,头习惯性地低垂下去。李栩捅捅她,无声地冲她笑嘻嘻扮了个鬼脸,示意她莫要介意。 如此又过了几日,白盈玉是铁了心绝不回马车内,连下雨都坚持披着蓑衣在外赶马车,反而让李栩到马车内避雨。 “她要是被雨激出病来怎么办?”李栩小声问萧辰,“要不还是我去替她吧。” “她不是有蓑衣挡雨么。” “可她……”李栩想说她毕竟还是个大小姐。 萧辰冷冷打断他道:“你要明白,她的娇贵,对她半分好处也没有。” 于是李栩不敢再提,而白盈玉也实在出人意料,连着几天在外头风吹日晒也未生病。就是手掌长了水泡,水泡破了,她用布扎一扎,接着赶车。 她这般硬气,李栩都有些吃惊,忍不住在萧辰面前赞了她几句,萧辰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顺德府,在她一路坚持下,终于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