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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岱还忙着给他们介绍:“这位是唐门的唐姑娘,我今日才结识的。唐姑娘,这几位是……” “不必麻烦,我五岁就认得她了。”萧辰冷道。 司马岱噎了一下:“五岁?” “我们两家是故交。”唐蕾冷哼。 “原来如此!”司马岱喜道,“那真是巧了!” 第三十六章 稚子前仇 他们说话间,李栩已经绕着香案转了两圈,奇道:“司马公子,您这是……” “哦……是这样,今日是白小姐的生忌,我给她上几柱香。”司马岱叹道。 闻言,白盈玉心中微微一颤动:是啊,今日是自己的生日,自己竟都忘了,没想到这位司马公子会记的。 “你怎么会记得她的生辰?”她轻声问道。 “她的八字曾经送过来给算命先生批过,所以我记得。” “哦……” 她望着香火,心底有几分感动。 “你对你未过门的妻子还真好,这篇悼文,我看了心里都酸酸的。”唐蕾把手中的纸递还给他,原来之前她一直低着头看得便是司马岱写给白盈玉的悼文。 “你为她写悼文……我能看看么?” 司马岱捧上,惭愧道:“在下才疏,这悼文粗糙得很,姑娘莫要见笑。” 白盈玉接过悼文,见着悼文写得甚长,足足千字有余,遂凑在灯笼之下,慢慢细读……萧辰不知何时走到她身畔,道:“念出来,与我听听。” 她便轻声念出: “……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洛阳花畔,公子情深;始信汾河弱水,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馀衷,默默诉凭冷月……” 一时读罢,她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正看见萧辰,波光水纹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明暗浮动。 “写的不错。”他淡淡道。 “是啊。” 平心而论,司马岱看上去虽有些呆气,但自这篇悼文,便可看出他文采斐然,确是是名才子。白盈玉对他倒有些另眼相待了。 “你哭了?”萧辰问。 “哪有……” 白盈玉奇怪地盯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说实话,这悼词确是很感人,可她也仅是感动而已,并未想落泪。 把这番对话听作是对自己的恭维,司马岱一脸谦虚地站住旁边,道:“写得匆忙,尚有字眼未经仔细斟酌,让两位见笑了。” 李栩与岳恒只听了个似懂非懂,故而不作评价。 有两名丫鬟自桥上而来,一名端着火盆,另一名端着一碗清水,司马岱命将清水供在香案上,火盆则摆在地上。 “这水……”李栩不解,见过供香火、瓜果、点心,却未见过供清水。 司马岱忙解释道:“白小姐投水而逝,而这天下的水皆是相通,也不必拘于何处的水,只管舀一瓢来祭奠,都是可以的。” 李栩点头,表示赞赏:“还是你们读书人聪明,懂得省事。” “我、我并不是为了省事……”司马岱大为尴尬,“若不是汾水太远,我原是想到河边去祭奠她的。” 不忍司马岱尴尬,白盈玉遂道:“我觉得这样甚好,公子是清雅之人,一碗水,亦是心意所在,白小姐芳魂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司马岱感激地朝她笑了笑,复接过悼文,恭身立在案前,朗声诵读,声音悲戚,起起伏伏,显然甚是动情……读罢后,将悼文放入火盆中焚毁,接着在案前拜了几拜,举袖抹泪,方才转过身来。 见他眼角泪迹犹在,顾念他心情尚未平复,一时亦无人说话。 半晌,唐蕾才低低叹了口气:“要是我死了以后,也有人为我哭,也给我写这般的悼词就好了。” 萧辰半靠着亭中石柱,闻言冷哼:“只怕笑的比哭的多。” “你……”唐蕾听了那悼词,正值悲戚之时,又听见萧辰冷嘲热讽,毕竟是女儿家,顿时气得落下泪来,“我知道你自然是笑的那个,可是、可是……若是你死了,我却是会伤心。” “不敢当,受不起。”他根本不为所动。 白盈玉轻轻拉了拉萧辰的衣袖,低低劝道:“她已经哭了。”言下之意,让他莫再与她争执,退一步才是。 萧辰如何会听不出来,却无半分怜惜,冷然道:“这倒稀奇了,泪为肝液所化,她怎么会有眼泪。” “……”白盈玉哑然。 唐蕾气得嘴唇微微颤抖:“你说我没有心肝?……” 萧辰冷笑不答,拂袖而去,李栩忙跟上,岳恒匆匆朝司马岱施礼告辞后也追上他们。 白盈玉本也是想走,可见唐蕾委屈之极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犹豫了片刻……就在这片刻之间,唐蕾抬眼看了眼萧辰远去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唐姑娘……” 白盈玉与司马岱皆想劝她,却又不知她与萧辰之间究竟有何过节,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劝慰起。 “大笨蛋……臭瞎子……”唐蕾边呜咽着边骂着,“臭瞎子、死瞎子……你不知好歹……” 白盈玉取出绢帕递给她,想让她擦眼泪。 唐蕾抽泣着抬头看她,气冲冲道:“干嘛!你不是怕我会下毒么?又来扮什么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