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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接受不了就松手!嘴上说着不喜欢,那你倒是松开我呀!” 若说此前景陆沉还只是锢住她上下点火作乱的手,并不曾真的使力,那么这下,他是真的不自觉捏紧了这截可恶的手腕。 无奈她的手腕皓白细瘦,他的手掌包裹上去后,再怎么用力,最终也不过是将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底。 景陆沉的理智几乎要坼裂成齑粉,他被逼得只能昂起下巴不再看她,才能调整呼吸,戡平心跳。 “除非你说清楚你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就松手。” 从虞隙的视角看过去,景陆沉的下颌角绷紧,有一根青筋凸起来,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 要不是她现在两只手都被桎梏住,抽不出来,她非要伸出指尖去点一点那颗会在皮肤下滑动的禁果不可。 “不松手也行,那进屋去啊,进去我给你慢慢解释。” 虞隙也学着他的样子,只是多加上一层挑衅,显得格外不以为意。 末了,还嫌火力不够似的补上一句: “解释到你满意为止啊。” 扼制已死,避匿失效,所有热气都随着有意挑衅的话语喷洒在他颈间。 景陆沉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紧咬的牙关却松不开。 三天前,他收到堂哥灰溜溜的道歉,说他可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给他捅了点小篓子。 那时他正周旋于投资商和厂家之间,不甚在意地问是什么事,毕竟景陆洲向来不怎么靠谱。 没想到“小篓子”是这么大的事。 景陆洲说了一箩筐废话用来承认错误,说完居然还能反过来念叨他: “是不是你记错日子了,要不就是你数错了?总之虞meimei听起来,啧,怎么说呢,就还挺凶的。” 接着电话的时候景陆沉还能强装镇定,虞隙还能怎么凶呢,她如果来问他,他总归会直接承认就是了。 景陆沉甚至安慰自己,至少到时候面对虞隙的“凶狠”,他不至于猝不及防,张口结舌。 他提前三天放弃挣扎,把用力吞咽的动作消解在路上,早早准备好语气平稳的台词—— 是的,我单方面认识你。算起来的话,今年确实是第八年了。 可是景陆沉差点忘了,虞隙的招数,从来不是他可以招架得住的。 像现在这样的突然出现,还可怜巴巴蹲在他家门口,一见到他就往他怀里钻的招数,景陆沉就算是在梦里也无法应对自如。 所有预演全都白费,在虞隙面前,他从来都只是演技不过关的拙劣演员,机械地死守那一句底线般的台词: “虞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为什么来找我。” 第53章 第五十三头 声控灯重新亮起, 又再次熄灭。 景陆沉松开虞隙的手之后,闲散地插进了口袋。 可本该好整以暇的姿势,反倒显出一股陌生的压迫感。 虞隙避无可避, 也开始在心里叹气。 她退开半步,不情不愿地低头: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直说?我还要问问你呢,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又为什么不说?” 景陆沉为什么不说? 一开始, 他是没有身份与立场说出口。 后来是在她身边,自不必多说。 到现在,终于不得不说了,他却没有丝毫解脱之感。 八年时间的旁观与沉默,他一定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与姿态被曝光。 在长久的凝望中, 他成了一头无望的深海孤鲸,自发地停止寻找共鸣。 可是现在, 他的灯塔近在眼前,荧荧亮着柔和的光,仿佛他伸出手就能拢住一片, 拘进怀里。 景陆沉在虞隙看不见的地方, 手攥成拳,腰背不自觉绷紧。 他藏起难看, 只露出破釜沉舟的决绝,缓缓说出他花了三天时间提前写就的台词: “你认识我是后来, 我认识你是八年前。 那时候你很有名,学校很多人都认识你。” 即使虞隙早已预料, 可听到他缓言承认, 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心口震荡。 她忍不住问: “所以, 是你藏得太深了,还是我太迟钝?” 景陆沉当然可以诉说,可以指认,可以向她还原这段无疾的漫长光阴。 可是那样,就等于把压力都甩给了她。 一如他们分开时那次,他是问心无愧了,也如释重负了,可被捆绑被重压的,就成了虞隙不是吗。 景陆沉转开视线,重新看向虚空的暗处。 他强压住汹涌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 “只是认识而已,别多想。” “你不欠我什么。” 事实上,景陆沉是真的希望虞隙不要多想。 可同时,他也暗怀隐秘的期望。 期望虞隙的突然出现,并不只是为了问清楚时间刻度,期望她其实还对他抱有别的什么想法。 他躲在灯塔下的阴影里,安静下来,等她开口。 虞隙其实的确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憾,还有没有哪里是她因为粗心而疏忽了的。 可这样的问题在心头打了一转就觉得,未免姿态太高了些。 这样的问题,对一个沉默了八年的人来说,实在难过又难堪。 可虞隙不知道,此时她为难的表情,其实已经深深刺痛了景陆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