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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察觉到她醒了,连忙道:“姑娘您醒了?” 昨夜的记忆回笼,陈柔裹紧了身上锦被,忍着疼咬牙出声道:“戚戎呢?” “小侯爷在外面候着。” “叫他进来。” 说完这句话,似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她侧过身子,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紧抿着嘴唇,秀眉皱起,身体发着抖忍耐疼痛。 太不是时候了,为什么这会儿她竟然…… 不过几瞬的功夫,屋外传来了动静,有人进来了。 陈柔抬头看见一身朱红劲装的戚戎,眼眶一湿,委屈道:“戚戎,我好疼……” 戚戎见她俏脸血色全无,登时急着走上前,将她半抱在怀里,“半夏,去叫大夫。” “是。” 陈柔按住他的护腕,终于想起了什么,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闷头羞道:“别、不用叫大夫。” 姿势一变,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陈柔反手把被子拽来围住自己,却是顾此失彼,褥子上几团明晃晃的印记暴露了出来,她登时把戚戎推开,裹好身上的被子,一个燕子翻滚卷缩在墙角,扯过枕头来把脸也给遮了,一时之间羞愤欲死。 戚戎看着床上那蚕蛹状的一团,抬手摸了下鼻子,咳嗽了一声:“我先回避。” 几个侍女来帮她换了床褥和衣服。 等戚戎再来的时候,却见那变了色的蚕蛹还是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他过去掀开一角,却见她卷缩着,手中紧紧抓着一块令牌,蓦地心软得一塌糊涂。 “饿了吗?醒来吃些粥饼。” 戚戎让人在床缘设了桌几,摆上金盏银盘,陈柔嗅到了诱人的粥香,只觉得肚子又饿又疼又没什么胃口。 昨夜表明心迹,今日丑态毕现,头发散乱,没脸见人。 一个大家闺秀,失了仪容就算了,按照话本里写的,大小姐应当适时摆出娇柔的姿态,当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刚才本该侧卧在床,浅咬樱唇,微蹙秀眉,强忍着身上的痛,眼中带着三分薄泪看向他,接着“嘤咛”一声,轻唤道:“疼……” 而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早起练舞,导致身姿越发轻盈,刚才那个燕子翻的动作干净利落,还为此弄乱了头发。 陈柔痛定思痛,心想饭还是得吃,她伸手拿过一个戚戎给她准备的紫铜汤婆子,裹着被子,抱着汤婆子,低着头,小鹌鹑似的缩成了一坨。 面前摆了满满一桌,戚戎这样的王孙公子用的都是金杯玉盏。 许是不知道她想吃什么,因此各样都备了些。 面前一碗虾仁rou糜粥,边上是羊汤面片,还有一大盆片羊rou,七八张胡饼,再来是几叠漂亮的樱桃毕罗,撒子,春卷,芙蓉饼。 金碗里盛着鲜艳欲滴的樱桃,新摘的樱桃一个个色泽红亮,如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樱桃油润的鲜红与边上的鲜乳酪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小碟蔗浆散发出格外甜腻的香。 陈柔看了一眼,心下怀疑他是在喂猪。 她小腹胀着疼,不太想吃粥,便在春卷上咬了一口,放下,抱起一碗热羊乳,轻轻吹着小小口的喝。 戚戎坐在旁边与她一起吃,随手拿起一张胡饼,撕开,三两口塞进嘴里。 他的动作不快不缓,透着一股子贵族的优雅,胡饼和羊rou消失的速度却是令陈柔咋舌。 许是看人吃看得眼馋,陈柔伸手拿了一张胡饼,撕下约莫四分之一大小,把剩下的递给戚戎。 戚戎瞥了她一眼,笑着接过。 饼中夹着羊rou,香气诱人,轻咬一口,当真是rou嫩酥香,甜香的rou汁在唇舌中化开,胡芝麻粒被嚼开的时候,更是香脆异常。 陈柔就着热羊乳吃下,又拿起一张,撕下一小块。 戚戎见状道:“喜欢吃?我把人送去你府上。” 陈柔摇头:“在你这吃便可,我平日里吃不了多少。” 说罢,陈柔抱着羊乳喝了一小口,往窗棂上看了眼,问:“这不是在侯府?” “是在公主旧府。”戚戎吃了块羊rou,心想自己也不敢带她去侯府。 “哦。”陈柔应了一声,她把羊乳喝完,“我吃好了。” 今日她算是吃得多了,方才一碗热羊乳饮下,身体比之前稍微舒服了不少。 “樱桃不吃么?我命人新摘下送进城的,还新鲜着。” “我吃不下了。” “那就放着,等会儿再吃?” 陈柔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戚戎让人来撤了桌几,又换了套床褥,陈柔坐躺着,身后垫着几个软枕,戚戎在她身边新放了两个汤婆子,陈柔抱起一个,隔着一层厚绒布套,适宜的烫热焐着她的身体。 “难受吗?” “还好。”陈柔摇了摇头,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一次,差不多也习惯了,躺着不动会舒服很多。 戚戎坐在她身旁,陈柔低着头,终是没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手。 摸到了他手心里厚厚的茧子,耳朵尖微微泛红,她觉得他们刚才那样,很像是新婚夫妻第二天起来吃的第一顿早饭。 ……新婚夫妻才不会这么生疏客套。 陈柔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昨晚上的事,她转过头,不去看他,好半天了才开口道: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