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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像是预料到沈乔会拒绝似的说:“我也想找她麻烦很久了。” 人呐,时过境迁也不怕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陈佩道:“当年她说‘就你这样的,也配得上郑俊峰’,我一直记恨到现在。” 沈乔叹口气,才想起来说:“还没恭喜你通过考试。” 不是通过,今天也不会在医院。 陈佩是老中专生,学习底子好,微微笑说:“我应该会去首都,以后不再回来了。” 这片伤心之地,她总算可以离开了。 沈乔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说:“那以后还是常联系,我跟郑重有机会去首都找你玩。”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发自肺腑的为别人的成就高兴呢? 陈佩觉得自己还是有幸运的地方,说:“随时欢迎。” 又说几句,两个人才散开。 沈乔已经镇定下来,她和李丽云他们朝汽车站走,还记得道谢说:“今天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人有惊无险就好。 李丽云这会才敢说:“吓死我了,我多怕你真的因为这个没法上学。” 沈乔刚才也是吓得不轻,长舒口气说:“算我遇贵人。” 李丽云以为她说的是于院长,道:“要不咱们给她送面锦旗。” 沈乔既承陈佩的情,也承这位于院长的情,点头说:“行,回头我送过来。” 毕竟人情能还一点算一点。 说到这儿,她嘱咐道:“能不能帮我瞒着点,这事我不想让郑重知道。” 李丽云为难道:“今天那么多人看着呢。” 整个公社通过考试的人都是今天来检查,出了这种事都站着看得舍不得走,估摸着消息都已经传回去。 沈乔想想都头疼,到家都还是一脸愁容。 郑重已经在家等很久,都已经快坐不住要去县城找人,看她这副样子进来更是不得了,急起来说:“出什么事了?” 沈乔在医院是强忍着没哭出来,毕竟是个人意见这种事都会吓坏。 她被这么问一句,干脆地扯着嗓子“哇哇”哭,那真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郑重更加手忙脚乱,心中胡乱猜测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嘴上却不敢再戳中她的伤心事,只能小声地哄着,心里头一团火烧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 沈乔哭个够,这才抽抽噎噎地说出原委。 郑重越听越面色铁青,拳头往桌子上一捶。 声音大得沈乔吓一跳,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 郑重连忙拍着她的背说:“不怕不怕。” 沈乔吸鼻子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眼睛红、鼻子红,一般孩子哭成这样估计都不好意思。 不过郑重道:“是我不好。” 早知道,再怎么样今天也不能让她自己去。 虽然他在未必能做什么事,起码不是丢着她一个人。 沈乔已经缓过劲来说:“多亏佩姐。” 要是今天没有陈佩,凭他们的力量真的可以扭转局面吗? 郑重想的也是这个,莫名看向自己的手。 拳头很有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将来迟早有保护不了她的时候。 郑重咬牙道:“我一定会考上的。” 哪怕是豁出命去念书,他也要做到。 沈乔当然希望他有动力,但不会愿意给他太多压力,因为这显然就是两件事。 她道:“我相信你。” 又撒娇道:“我好饿。” 郑重已经做好饭,说:“我再热热。” 他进厨房把饭菜热好,盛出锅后摆好。 夫妻俩很有默契转移话题,转而说些闲话,只是彼此都知道,这件事会成为他们心中一个小小的阴影。 尤其是对沈乔来说,她在等待录取通知书这件事上显然变得更急躁,生怕临门一脚跨不过去,每天早晚五六遍地盯着邮递员会来的方向看。 当然,就在这种时候,她有了个可以抒发自己愤怒的机会,那就是对着郑月香。 本来嘛,县医院的事沈乔一点也没往郑月香身上想,毕竟那儿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地方。 但大队就是个没什么秘密的地方,她很快知道郑月香在体检前一天去过县城。 要知道,很多队员一辈子都不会去县城。 本来郑俊峰要是好端端的,郑月香去这一趟也不稀奇,偏偏她大哥现在在劳改,就显得这一趟有些莫名其妙。 沈乔平常也算是个机灵人,略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不想大动干戈,只是想等郑重顺利从公社中学考完试回来。 这也是郑重第一次参加正式考试,比在家里自己琢磨更能看出水平,为此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准备,难得在面上带出紧张来。 沈乔送他到考场,故作轻松道:“没事的。” 其实自己心里也怪不安的。 郑重是怕她太担心,挤出个笑容来说:“别在外头吹风,找个地方等我吧。” 天寒地冻的,没得吹感冒了。 沈乔也不想他考试还放心不下自己,说:“我去找秀水,正好买点东西。” 她在公社,也就认识这么一个人而已。 郑重这才往学校里走。 他是额外来考试的,跟教室里的学生们完全格格不入,十几岁大的少男少女们都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大高个,眼睁睁看这个他坐下来更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