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忏悔了吗 第19节
“长公主好好休息,无需顾及我们。”一名夫人人带头说了句,众人纷纷应和。 宋奾的手还在长公主手里握着,此刻顺势扶着人起来,长公主起身后却没松开,道:“阿奾随我一同回去。” “......是。” 俩人离开,花厅又重新热闹起来,有人恭维:“郡主真是福气,您这儿媳长得天仙似的,瞧着长公主也十分喜欢呢。” “就是说,我方才进门时险些没认出来,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将军府家中的媳妇。” 众人没瞧见端容郡主眼底的不耐,纷纷夸赞起来。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端容郡主就算不喜宋奾也不会公之于众,这会她心里又惦记着另外的事,自是没心思应付这群人。 简单对付两句,端容郡主走向花厅后的小隔间,问长公主府的丫鬟:“你们姑娘呢?” 府里的姑娘如今就秦奕娴一个,丫鬟答:“今日来的各府姑娘多,夫人让姑娘到花园去招呼了。” “就说我有事寻她,让她来一趟。” “是。” 丫鬟匆匆离开,齐嬷嬷有些担忧:“郡主,这......有些不妥啊。” 端容郡主脸上露出犹豫,不过一瞬又压下去,“不妥我也顾不上了。” “若是长公主知道了怕是会怪罪。” “怪罪什么,域川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她比我还希望域川好。”端容郡主捏着手里的帕子,“你以为我想,我全是为了卫家,为了域川。” “可......” “好了,莫要说了,我意已绝。” 昨日宋奾与陈箬说的话可是一字不漏地传入她耳中,她原以为再等个两年便也没什么,可如今再等下去怕是等不到头。 而卫凌又是个不听劝的,自己几次三番找他都被推拒了,她在卫凌身上找不到办法那就不能怪她多手了。 不过一个不能生的侯府庶女,不要便不要了。 丫鬟很快回来:“郡主,姑娘说等等,她现在脱不开身。” 端容郡主又是一气,“这傻姑娘怎的拎不清!” 第21章 (修) 生辰(二)…… 花厅离卧房有些距离,宋奾与长公主慢慢走着,下人远远跟在后头。 “阿奾,别怪端容。”长公主目视前方,深深说了句,端容是她女儿,她什么心思自己不清楚?她劝不动端容只好来劝宋奾了。 “她也是心疼域川,域川这孩子打小就苦,当初他跑出去两年,端容担心得不行,自打回来后端容便什么都紧着他 ,生怕他再与卫海奉闹脾气离家而去。” “端容从小被他父亲宠坏了,说话做事往往没有顾忌,可她没有坏意,阿奾你莫放在心上。” 宋奾扶着长公主的手,跟着她的步伐前进。 她心里知晓,长公主一番话是为端容郡主好,也是为她好。 她如今已看得明白,人活着谁不是为了自己,卫凌是为了自己,端容郡主是为了自己,就连她也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坦才想要离开不是吗? “我知道的。” “域川从小没什么玩伴,他那哥哥跟卫海奉一个模子刻出来般,与域川处不到一块去,后来倒是听说有个孩子与域川走得近些,不过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十几岁就没了。” 长公主回忆着,心疼模样:“有一次他还跑来我这躲着,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晚上不让下人熄灯就算了,还不让关门。” “唉。”长公主忽然叹息。 宋奾一下好奇:“原来二郎竟那样小就亮着灯睡觉?” “是,域川不喜提起这些,奕娴不小心知晓了还被他训一顿。”长公主转头看她一眼,“不过你是域川媳妇,我也望着你多为他想想。” 其实宋奾隐约猜到一些。 有回她去找他,前院一个人也没有,她寻遍了书房也没见着人,于是就找到了厢房去。 那时候厢房门口没有上锁,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随后惊了好一会儿。 里头满满当当挂的都是灯笼,各式各样的灯笼,比上元节灯会的灯笼都要多样,让人看花眼去。 旁边桌子上还零落着许多工具,与做了一半的灯笼。 而卫凌当时就坐在那许许多多灯笼中,头埋在□□,一动也不动。 她没敢惊动他,悄悄关上门离开。 后来每次去书房她都会瞄一眼那间厢房,那儿落了锁,从未被打开。 卫凌怕黑她知道,可怕黑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她未曾料到他怕到这地步。 那间房子是他的秘密,他不说,她也没问。 “卫海奉是个爆脾气,一生气就爱拳打脚踢,端容管不住也不知来寻我,真是蠢。”长公主愤愤而言,“后来我才知道域川被卫海奉关过两回,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一关就是两天,这谁能受得了?” 长公主轻轻一句话将事情叙出,宋奾心底一惊,竟是这样...... “域川身子本就弱,关上一回就得病上半月,每天夜里都会梦魇,一个好好的孩子硬是被折腾得骨瘦如柴。” 长公主气极,放在宋奾掌中的手隐隐颤抖。 “我当初实在后悔......”长公主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恨恨道:“域川如今养成这性子都怪他那没用的爹。” 俩人已走至卧房,长公主便也不再说,握着宋奾的手:“阿奾,你是个好孩子,域川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是。” 宋奾心情一下有些沉重,可知晓这些并不会对她的决定有所改变。 这样的他确实需要有个人陪着,只是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他当初若是愿意与她说说这些,她又如何不会理解他?夫妻俩又何至于走不到一块? 宋奾沉下心思,将长公主扶到榻上。 “公主,卫小郎君来了。”下人进来禀告。 “他莫不是怕我欺负你,特地过来护着的?”长公主也没了刚刚的气愤,含着笑意看向宋奾。 宋奾被长公主这不知哪来的想法吓一跳,忙解释:“二郎应是有事寻您。” 卫凌已经跨过门槛,见到宋奾时显然一怔。 长公主并未察觉,开口调笑:“怎么,这才一会没见就上赶着到我这里找人了?” 俩人同时尴尬起来,皆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说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上回还是夏天,现在都入冬了。” “是外孙不好,近来事情较多。” 长公主“哼”一声,“你如今在皇帝手底下做事?” “是。” “如今虽是天下太平,但皇帝总归顾虑良多,伴君如伴虎,域川你当为自己、也为了阿奾着想,莫要靠太近了。”长公主不知所以叮嘱了一句。 卫凌应下,随后朝宋奾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外祖母说。” 宋奾自是道好,离开时顺手将门阖上。 “有什么事还得把阿奾给支开?” 卫凌从袖口掏出封信笺,放到贵妃榻的小几上。 “还弄得神神秘秘。”长公主打开那信笺,顿时怔住,再说不出来话。 -- 宋奾离开时经过小花园,正巧遇到和各家姑娘们说话的秦奕娴,秦奕娴冲她招手:“表嫂,快来。” 人很多,都是她不熟的公侯府贵女。 宋奾没法躲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前长姐在时尚会为她挡一挡那些恶言恶语,现在没人在她前头,好多事都得她来应付。 秦奕娴亲昵拉过宋奾:“表嫂,我不是让你来寻我吗,怎的不见人。” “我一早便跟着舅母表嫂迎客,哪抽得出空来找你。”宋奾浅笑。 “是噢。”秦奕娴了然,转而将宋奾介绍给众人,“这是我表嫂,怎么样,好看吧。” 在场贵女姿色打扮大多不凡,也就秦奕娴拿她打趣说出这样的话。 宋奾正欲开口,身边一个黛蓝衣裙的女孩接话:“好看好看,表嫂比杏花楼花魁还好看。” “呸呸呸,杏花楼里头的人你也拿来和我表嫂比。” “啊对。”女孩认真思考了会,“可我想不到有谁比表嫂好看了。” “你傻啊,我表嫂就是最好看的。” 秦奕娴俩人就“好看”论过一番,宋奾笑而不语,当真是年纪小些,心思都单纯得很。 这时静静站在一边的竹青色衣裳的女孩出了声:“表嫂身上的绣纹真是精致。” 随后几个姑娘目光同时落在她衣服上,纷纷夸道:“真是,这星月纹案我以前都没见过。”“你看那雀儿,像是要飞出来一样。”“表嫂,快告诉我们这是哪家的绣品,我也想买。” 秦奕娴一脸骄傲:“这是表嫂自己绣的,你们买不着的!” 众人直叹可惜,“这么精致的衣裳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买。”“我觉着比顺衣庄的衣裳还要好看!”“可惜了表嫂这样好的绣艺。” 京城女子确实舍得花银子,有回芷安与她说了她在胭脂水粉上花的钱,她直接惊呆。 若是她能盘下来那间临水的铺子,两百两应是能轻松赚回。 宋奾暗自摇摇头,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人家那么好的铺子应当早就转出去了,而她也不会留在盛京。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表嫂可以给表哥绣啊,还可以给我绣。”秦奕娴转向宋奾:“表嫂,你上次答应的帕子还没给我呢!” “已经绣好了,今日忘了带过来,改天你派个人去拿就行。”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