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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钻了多远,顾祈霖数着呼吸,大约是三百次呼吸老头从前头钻了出去,把她也拉了上来。 一出来, 原本压抑的昏暗瞬时被明亮的天光驱散, 这似乎是一个小广场, 有着层层阶梯,四周都是用竹竿搭出来的高楼,不同颜色的布遮挡着一层一层的格子。 有个面上画着花纹的老头啃着果子,一边从阶梯上方跳下,围着顾祈霖转了一圈:“呦,赶尸人?你就是顾景珩他妹?” 顾祈霖任由他打量,权衡过四周的人数之后,她转头与老头对视:“是我,顾祈霖,我师兄他?” “别急,别急!这事嘛,比较复杂。小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先找地方休息一下?”老头摆摆手,点了点那带她进来的白发老人,“这是三老,三老,把这小姑娘安顿一下。” 三老:“女娃子,跟我来吧。” 顾祈霖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在路上耽搁太久了,麻烦有什么消息现在就说吧。” 她着急救人! 老头啧了一声,往回一坐,居高临下的看她:“我老实说吧,女娃子,这事你掺和不来。顾景珩那娃子对我有恩,看在他的面子上我留你住段时间,等事情结束我也就只能带你去刑场见他一面。” “可是管家说你们可以帮上忙。”顾祈霖抿了抿唇,倔犟的与老头对视。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进城就找来了。 老头啧啧两声,从身后摸了个果子丢下去,顾祈霖拿在手上咬了一口,被酸得浑身发颤。 他怪笑两声,说:“你那管家还不知道厉害,你也不知道厉害。” “顾景珩那小子不走运,你随我来。”他从阶梯上攀着身后的竹楼,一层一层的往上爬。 顾祈霖没有犹豫,跟着他往上爬,时不时的还能从这由竹竿搭成的小格子里听到几声怒骂、喘息。 顾祈霖哪里听过这些污言秽语?吓得一时进退两难。 老头就踹了下竹竿,整个建筑都抖了抖,口中怒骂:“都给老子正经点,别吓着老子的客人!” 等爬上了竹楼顶层,站在竹竿上,下面只有几块布兜着,被风吹的呼呼响,实在危险。 老头带着她站在上面,指了指庞大的建筑群,在他们眼里远远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红瓦顶。 “知道那是哪里吗?是天下人都想去的地方,汇聚了全天下的财富与权势,是皇帝老儿住的屋子。” “今岁春,皇位更迭,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换了一个。自古改朝换代都要流血牺牲,伴随着杀戮谎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民间却早已流传起他弑兄杀父、篡权夺位的流言。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皇帝身中巫蛊之术一病不起,从历代皇子的寝宫之中搜罗出了巫蛊邪物,顺着邪物追寻而下,无数皇子下狱,宫奴斩首。再追寻溯源,顾氏商队货品之中曾携带过竹制娃娃等可能与巫蛊有关的物件。 小女娃,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老头偏头,精明的眼深沉的看着她。 顾祈霖攥着衣角,她看着远处的皇城,是那么的庞大,在黄昏下远远的笼罩上阴霾。 “师兄不可能与这种事有关!” “可这种事,你知道是清白没有用的。顾景珩清白吗?清白。那些死去的宫奴清白吗?清白。谁都知道他们的无辜,但他们还是要死。女娃子,这件事能牵扯这么广,连一个商行都要抓,已经不是单纯的巫蛊之乱了。” 老头声音幽幽,寒风吹动他的衣摆,他叹息道:“皇帝新登基根基不稳,周围豺狼虎豹群立……你懂我意思吧。” 这是最合理排除异己的手段。 顾祈霖没有说话,她咬着唇转身利索的往下爬。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不需要你们帮忙。”她咬着牙说,怎会就此放弃? 老头听到这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袋烟草,用纸卷着咬住一头,幽幽吐出一个烟圈。 “年轻人啊……” 与她师兄还真像。 老头闭了闭眼,手不自觉颤抖。 可惜他老了,没有以前的拼劲,不敢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顾祈霖从竹楼下来,原先被拉走的黑马出现在下面,三老正稀罕的抚摸它的毛发。 看到顾祈霖独自一人下来也不惊讶,叹息道:“你若是真要救他,女娃子,我给你指一个方向。去大理寺搞状申冤。但你这一去,可得滚上几回钉板,人也要废了,还不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会有办法把师兄救出来的。”她说着,狠狠拽了把缰绳,跨上马从小门窜了出去。 她骑着马,飞驰在街上,感受风吹过头纱,心里越加冷静。 她一转头,拉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走。 黑马奔驰在街上,很快就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那门口挂着牌匾上书“秦府”,外边还有两个小将守门。 顾祈霖下了门,走上台阶,两个小将将她拦住,目光警惕:“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人。”顾祈霖说,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上面是秦家的印。 先前秦缘带着顾衔竹上京找人,也是他们送信过来,顾祈霖来的匆忙还未与他们通信,所幸先前的信件有秦家的印,还能找上门。 两个小将对视一眼,一个拿着信进去,一个守在门口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