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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朔光临近成年,她与族长之子的婚约也被提上日程。 府里挂上了红绸,悬上了灯笼,森族族长的聘礼,也成箱成箱送到了她家中。 她看着这样的场景,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总禁不住欢喜。 但偶尔,偶尔见着披散而下的日光,会有些落寞。 婚期就在这种欢喜与落寞交织中来临,朔光穿上了嫁衣,戴上了凤冠,画上了独属新娘最鲜艳的妆容,也盖上了绣着鸳鸯戏水鲜红如血的盖头。 喜娘搀扶着朔光起身,但却没有立刻朝外走。 朔光微觉诧异,但很快,初陌就告诉了她是为何。 她听到初陌的声音:“今日,你不能嫁!” 朔光心中有些雀跃,却仍旧将这点微弱的情感压下。 “为何?” “因他待你……不真!” “不会,他素来对我很好。” 朔光虽然欢喜初陌,但森族族长的儿子,她也识得。 “可他不是好人!”初陌扶住朔光肩膀,语气很急促,“他要害你!” “不可能!”朔光有些恼了,她扯下盖头,“我知你对我有意,可我却不知,你竟会为此贬损他人!” 初陌见着她精致的妆,有些愣:“我没有贬损他!” “可他是我未婚夫!”朔光rou眼可见的失望,“他不会害我!” “他不会害你,可我,更没有道理害你啊!” “……” 初陌很真诚,朔光隐隐约约的其实已经信了,只是此情此景,此种无因无由的话,纵是她想信,也根本不能信 鸳鸯戏水的盖头重新被盖上,喜乐又一次被奏起,初陌被拦在一旁,朔光被喜娘搀扶着从他面前走过,那一身喜庆的红衣将他衬得更加羸弱瘦削。 ——婚礼继续。 长街柳巷,花灯红绸。 朔光被以森族最高规格的礼仪迎进族长府邸,在进门时,朔光其实从盖头漏出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一路的两侧,有许多类似符咒的印记。她只是没有想明白,这些印记到底是什么含义,它们出现在她的婚礼现场,又是要作何用途。 那场婚礼,多盛大啊! 盛大到后来朔光再想起,会希望,那一天同穿着喜服站在对面的,会是初陌。 但很可惜,那场婚礼与初陌无关,与她,也无关。 ——她现形了,在满堂宾客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她现出了她凤凰的原身。 “妖——妖啊!”搀着她的喜娘率先惊叫出声。 紧接着她听到更多的声音:“真是妖——她是妖啊!” 她执着的红绸另一端松了,从盖头下依稀可见的另一套婚服,也急急忙忙地躲开去,她听到族长儿子也像其他的人一样嘶声大喊:“妖——妖啊!” 朔光原是很错愕的,可她身体里流窜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她特别难受,她抬起手,想将盖头掀掉,可一看到自己的手,连她自己都呆了——那分明是一只翅膀,像鸡一样,生着长长的羽毛,却又像孔雀一样,色彩鲜艳得几乎要发光。 周围的人已散开了去,她听到混乱纷杂的脚步声,和各种各样武器碰撞的声音。 她不相信那翅膀是自己,胡乱地掀开盖头,想要去向谁解释,可这时的她的脚已化作凤爪,她根本没有用过凤爪,也就根本掌握不了平衡。她摔倒在地,看着所有的人都围在她三丈之远,眼睛里藏着浓烈的恨意。 她看到她的父亲,她的哥哥,还有她的未婚夫。 她看着他们这一刻,都对着她,举起了武器。 “爹……哥哥……”她用力叫着他们。 可他们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怜悯。 “你个妖物,竟敢闯入人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二哥率先攻了上来,朔光身上那种力量忽然变得格外汹涌。 她一挥手,二哥被打飞数尺,重重摔在地上。 “二哥……”朔光想去看看他如何。 可她哪里动得了?她听到他的未婚夫说:“来人,将这妖物拿下!” 她侧目望去,今日的他着一身喜服,多好看啊!可今日他看她的眼神,却只有冷漠。 初陌说的没错,他不是好人,他要害她—— 先前朔光看到的路两侧的印记,根本就是捉妖法阵的其中一环。 ——她本不是妖,生下来的时候是人,可十六岁的这一天,却忽然变成了妖。 “不,我不是妖……”朔光急得泪流满面。 然这时,哪还有人听得进她说话? 数个修炼者围了过来,朔光想躲,可她连路都走不稳,她想反抗,可她从来没有好好修炼,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她看着他们愈渐逼近,那种渐入绝境的感觉让她无比绝望。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婚礼,会变成她的葬礼。 “住手——”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之时,她听到了娘亲凄厉的一声喊。 她循着声看过去,娘亲从人群中走来,眼中有泪:“女儿……我的女儿……” 听得娘亲这么唤,朔光也觉得很委屈:“娘——” 娘亲张着双臂,似乎要抱她:“女儿……” 朔光也张开手:“娘——” 娘亲来到她面前,捧住她的脸:“女儿,你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