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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莲花……” “她喜欢莲花。” 朔光环顾四周:“她只喜欢莲花么?” 临川微一笑:“这院中的一切,皆由她的喜好布置。” “她的喜好?”上生花,下结冰,“她的喜好,还真是独特。” 临川明白她的意思:“她曾说,鲜花代表浪漫,冰雪代表纯洁,它们都象征着美好。”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朔光忽然想到了黄泉。黄泉没有这么多花,黄泉只有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开起来,总是会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自然也就不会浪漫。黄泉也没有雪,结不了冰,黄泉只有狂卷的风沙,从人间来的死魂越多就吹得越汹涌,自然也就不会纯洁。 没有浪漫,没有纯洁,黄泉永远不能和美好划上等号,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朔光住了上千年,又爱了上千年。 朔光将视线移到水镜身上,她和临川一样,面色很是苍白。 “她如何成了这样?” “她被妖兽所伤。” “她好好一个魔族公主,怎会被妖兽所伤?” “她是为救我,才会误入险境。” “险境?”朔光不知,会是怎样的险境,会有妖兽。 临川显然听出她的疑虑。 “魔族最初与仙界割裂时,界内是无妖兽的,但后来妖魔大战,不少妖族攻入魔族,试图妖化魔族生灵,虽然最后,在天帝的介入下,大战最终止息,但被妖化的精兽却未曾随妖族离开,从此便成为了生活在魔族的妖兽。” “既是妖族遗留,魔族君上为何不处理它们?” “处理过,但数量太多,覆盖太广,斩不尽,杀不绝。” “所以……就任它们活到了现在?” 临川颔首:“魔族世代,都以封杀妖兽为己任。” 朔光明白了,临川是魔族最具天赋的战将,想来,他应是得了绞杀妖兽的指令,但水镜放心不下,于是紧随而去,正好临川在与妖兽激战过程中遇险,水镜出手相救,但也因此,她把自己暴露在妖兽的利爪下,让自己只剩了半口气。 听起来,可真是个患难与共的好故事。 可他们越是情真,朔光越觉得过去这许多年,自己就是个笑话。 “冥君大人……”约莫见朔光神情呆滞,临川在旁轻唤。 朔光恍然回神,临川问:“水镜她,可还救得回?” 朔光看着水镜的脸,说:“救得回。” 临川大喜,立刻致礼:“那就有劳冥君大人了。” 朔光虽然没有看到临川的神情,但她想象得到,她觉得他那个笑,会十分地刺眼。 可能是她心眼小,也可能是她单纯不想让他如愿,她忽然回转身,带出个笑来。 “我初入魔族,你不带我四下参观参观么?” 临川还保持着致礼的姿势,闻言有些错愕。他抬起头。 “若非你相请,我这一生,恐怕都不会踏足魔族。” “冥君大人……对魔族有兴趣?” “有啊!我常居冥府,是该长长见识了。” “可水镜她……” “她不会有事的。”朔光话说的很真诚,“只要我在,她就不可能有事。” 临川当未想到朔光会有此要求,偏偏这要求又不算过分。她是他从冥府请来的,跋涉千里唯独想参观魔族,纵然他有不愿,却也没有道理拒绝。 ——他只好应下。 要参观魔族,第一站,自然是王宫。 方才进宫那一路,虽已见过一些,但因目标明确,且脚步匆匆,都只见其形,未见全貌,更未见王室诸人,多少算是憾事。于是临川与朔光从水镜院中出来,直朝朝堂大殿而去。 这一路,就比方才那一路要森严许多了。 越往里走,来往的宫人就越多,守将也越多。 先前还偶尔看见有人结对私语,这会儿就连半点人声都听不到。 他们都低着头,看着脚,踩着密集的小碎步,急忙忙走过。 朔光经过的走道和院落,也逐渐地越来越开阔。 想来,是离王权中心越发近了,在人间时便是如此,越是接近帝王所在处,建筑和布景就越奢华,伺候的宫人也都更小心。魔族到底还是来自人族,纵然已决裂千年,各自有了不同的制度,可最终实践起来,却还是形同复刻。 因是参观,朔光并不着急,因此走得十分从容。 也大约是她过于从容,显得很是高调,没过多久,她竟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朔光有些错愕,她进魔族王宫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有人没把她当空气。 “怎么?这里……不能进么?”朔光看向临川。 “可以进。”临川说,“只不过,司正大人可能有话要与我说。” “这你可就说错了……”朔光听到人群后传来个男声,旋即,出现个男子。想来,这男子,当就是临川口中的司正了。他看起来正值青春,放在人间约莫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言行便也多有不羁,譬如他未着正装,发髻未挽,又譬如,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狸。但朔光看得出,他少说也有数百高龄了。 那群人让出路来,司正走到朔光与临川面前。 “我是见宫里来了客人,便想着,该来尽尽地主之谊。” 司正看着朔光,带着友好但深邃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