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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他无处可去了,怕那群人还在附近蹲守,现在也不敢出门,所以才一直没有离开。 我听完以后差点被他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逗得笑出来。 但我忍住了,因为那时候他躺在我床上,我贴他贴得很近,如果笑出来一下子就会被他发现。 毕竟他好不容易编出一个听上去很凄惨的故事,我笑出声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同情心。虽然那种东西我确实拥有的不多,但勉强还是要在他面前装一下的。 我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他拒绝在便签上回答我的问题,也不愿意撒谎。 因为他根本不会。 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应该承担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睫毛紧张得眨个不停,声音也压低了,又哑又轻,还讲得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好几次我找到了漏洞刁难他,他就愣一下,然后再匆匆忙忙地打补丁。 讲完以后,阿修还要强装镇定地问我能不能收留他几天。 我做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你求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态度吗?其实心里已经在想别说就几天了,我简直愿意收留他一辈子。 但阿修不知道,他轻轻“啊”一声,问我应该说什么。 我顺势道:“这样吧,你只要别再睡地上,我就让你留下来。” 他茫然地眨眼:“……那睡哪里?” “睡觉当然是在床上啊。” 之前,我一直以为阿修是真的更习惯躺在地上睡觉,但这天半夜我突然饿醒,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结果路过客厅的时候,却听见了沉闷压抑的呻|吟,以及满含痛楚的喘叫。 我打开灯,看见阿修整个人蜷卧着,身体在地毯上痉挛地弹动,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他双眼紧闭,眉毛拧起,面露痛苦,手紧紧揪着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还呢喃着一些沙哑模糊的语句,像被魇住了一样。 全身是汗,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我推了推他,阿修瞬间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抓着我的腕骨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身上一片冰凉,我把他扶起来的时候碰到一手粘腻。 我问他做噩梦了吗,阿修反应迟钝,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是在地上的缘故吗?”我猜可能是因为他曾经长久地在冰凉地板上睡觉,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要不还是睡沙发上吧。” 他又虚弱地摇头:“……会摔下来。” 我只好让他继续趴在地上,然后回了房间。我早早地让231在这个区域换了块干净的新地毯,他躺着睡也不会脏。 但我没有直接入睡,而是凝神听着客厅的动静。果然,半小时之后,阿修又做噩梦了。 我再次出去把他推醒,然后不等他回神就直接把人拖到了我的卧室,翻出一件新睡袍叫他换上。 我坐在床上没有任何要避开的意思,反正又不是没看过。阿修顿了一下,背过身去,将劲瘦宽阔的脊背对着我,沉默地把汗湿的衣服脱了,穿上干净的睡袍。 等他换好衣服扭头看我,我才掀开被子拍了拍床,示意他上来。 他看懂了我的意思,愣在原地。过了好久,阿修才动动嘴唇:“……我可以睡沙发。” “嗯,然后再做噩梦摔下去是吗?”我又拍了下床铺,“上来。” 他带着我的临时标记,和我的信息素又完全契合,我可以安抚他,至少让他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 但我不打算把这个原因直接告诉他。 我就喜欢看他不情不愿不好意思害羞难堪,但又无法抗拒的样子。 他还是不动,我也不催,两个人在卧室里无声地僵持。 最后当然是他输了,在这种地方,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赢过。 我关了卧室的灯,把被子分给他一半,阿修僵直地躺在我旁边,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腹部,纹丝不动像块木头。 首都星阴雨绵绵,这天晚上却难得有了月亮,皎白的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倾泻进屋内,我转头看阿修的侧脸,他闭着眼睛装死。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睡不着了,也不想让他睡。 于是我说:“别睡了,聊聊天。” 然后我就听到了那个蹩脚又好笑,几乎全是破绽的故事。 我让阿修以后都在床上睡觉的要求明显把他惊到了,他唰一下坐起身,惊疑不定地看我,似乎在评估我话语的真实性。 也就是房间里太过昏暗看不清,不然现在肯定能看见他透红的耳尖。 我气定神闲:“怎么了?” 他飞快拒绝:“不行。”然后停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理由:“……会打扰你休息。” “啊?”我故作惊讶:“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让你去睡客房……当然,你要是非常想和我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我笑眯眯地说:“反正床很大,被子也很大。” 我话还没说,阿修就猛地咳嗽了两声,又惊又怒地瞪了我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躺下,翻身背对着我。 我不依不饶,追过去问他行不行。他明显恼羞成怒,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要睡觉了。 这下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反正他那天晚上没有再做噩梦了,而且第二天就搬进了花费一整个上午才收拾好的客房。接下去的几天阿修也没有做噩梦,因为我总是会溜进客房,理直气壮地给他进行睡眠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