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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荷却考虑着, 孕妇困在府中总是不太好, 多出门散散心有利于养胎,且洪氏一回京就几无害喜, 身子允许赴宴。思量过后,她便递话给吉昌伯说明情况,携着洪氏一同赴宴。 两人在陶心蔷依依惜别的眼神里乘坐马车,随意闲聊着到了伯府,离午间开宴时辰尚早。程士诚当面告知,为了场面热闹些,顾如宁也会来作陪。 果然,说曹cao曹cao到,顾如宁与程嘉毫不避人地手牵手来见女客了。 程士诚留女子们在花厅,目光缱绻地在陶心荷身上打了个转,和义子程嘉出府门迎接少年郎们了。 顾如宁见了陶心荷,一如既往地亲热,挽住她手臂,叽叽呱呱说起自家近况:“嫂子……我又叫错了,您别拍我,陶居士。我家的事情,您听说了吧?昨日我们全家都到熙堂哥府上去探望祖母了。短短时日,祖母就瘦得可怜,只有一把骨头了,怪不得前日熙堂哥能抱她出府。” 陶心荷不好装作不知,轻轻点点头,扯动脖颈经脉,微微倒吸口气。 顾如宁以为陶心荷是在惊叹顾凝熙抢人壮举,像是找到知音一样,笑着说起来: “我熙堂哥平日看着冷淡骄矜,没想到骨子里很有热乎气。看我祖母那副样子,决不能再让她回老顾府了,三叔一家真是的,倚仗着老人家,却不好好照料她,还牵扯下毒,骇人听闻,我跟着羞惭死了。” 陶心荷犹豫片刻,还是不忍冷场,附和几声:“听说皇上已经下令有司彻查了,顾司丞首告,总会有个说法。顾老夫人受了罪,确实委屈。” 顾如宁拉着陶心荷双双坐下,与洪氏客气几句又转回话题来:“昨日,我三叔、然堂哥又上门去闹了,非说熙堂哥抢了长辈居心在于要挟宗族,不孝不义,他们倒是敢扣帽子,丢不丢人。 “要挟什么?重回顾族么?”洪氏插话道。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气得我熙堂哥在自家府门口,对着三叔几个和看热闹的邻里街坊,当众发誓自己绝无此心。真希望快些判案论断,是非曲直辨个分明。要不然,熙堂哥只能守在府里应对三叔一家胡搅蛮缠,什么都做不得了。” 陶心荷手捧茶盏静静听着,洪氏捧场发问,顾如宁逐渐转移对象对洪氏细说自家几房的纠葛细节。 她心里在想,顾凝熙自己还是个病人,又要照顾中毒病危的祖母,再无旁人帮衬,能行么?而且,他将矛盾从自己与顾凝然的插刀纠葛,转到了顾老夫人病情性命之上,起码后者更为众人所关注了。 万一,顾老夫人真的近日驾鹤西去,顾凝熙抢人在先,服侍人至死在后,有嘴都说不清道理,声誉更要荡然无存,至少影响他为官、严重些更影响他存乎人世吧? 所以,对顾凝熙来说,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衙门在皇命之下,尽快给出结论,佐证他的清白。 她深深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衙门会如何查案,寻找人证物证需要多久时间,顾老夫人等得住么? 之后,在伯府开阔的花园子里,三位女客近邻程士诚坐于高高上首,四位十七八岁的武将子弟与程嘉零散地在下方一人一席,时不时抬眼瞟向陶心荷等人,目光里的探寻和好奇明晃晃的。 无酒不成席。文官吃醉了,多是斗诗做赋、仰天长啸,再不然便笔走龙蛇写大字,或者要来琴筝拨弄一气。陶心荷见得多了,觉得吵闹,之前一直喜欢自家夫君顾凝熙不沾酒或者喝两杯便安静睡倒的脾性。 今日春光媚好,男孩子们酒意上涌,少年豪气被激发,表现出来就是向上首的人展示剑术、拳脚,甚至有一位走路都不太稳定的高个子耍了一手蒙眼射箭,十发七中,引得程士诚满面笑意、大声喝彩。 陶心荷看利箭疾驰如流星,只觉心惊胆战,听少年对打拳拳到rou的声音更觉牙酸。心底暗暗埋怨蔷娘,做甚要找与程嘉相似的武将男儿做夫婿,万一将来被欺负了,她们可怎么替蔷娘撑腰做主? 当然,陶心荷在场面上是滴水不漏的,对每位少年夸赞地恰如其分且各有不同,听上去人人都好、花团锦簇,一时间更添热闹,年轻人的嬉笑玩乐声几乎要飞上云霄。 笑啊闹啊,少年郎的世界里好像没有烦恼,无非就是孔雀炫屏,谁更得姑娘家人青眼,更讨贵人伯爷喜欢罢了。 好容易到了未时末刻,陶心荷觉得午间困意实在难以支撑,告罪离席,独自在花厅里喝茶醒酒。她只喝了三四杯,按理不该这么上头,大约还是这几日没睡好的缘故。 待送客完毕,程士诚给洪氏和顾如宁安排了去处,自己带着满身酒气去寻佳人。笑着边叫“阿陶”边推开房门,他看到了斜斜坐在圈椅里、单手支颐闭目打盹的窈窕美人。 程士诚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放轻了手脚凑过去,俯身相/就,这人的双唇眼看着就要略过陶心荷的发顶到她额角,甚至更靠下的部分。 在半梦半醒间,陶心荷感到了有男子近前,热腾腾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不知为何心神舒展,就像是她在盼着这一瞬,唇齿放松“夫君”二字呼之欲出。 不过很快她睁开了狭长妙目,瞳仁紧缩倒映出放纵自己越矩的程士诚。 陶心荷利落地站起身,巧妙地从旁避开,用最冷的语气提醒道:“伯爷?” 程士诚扼腕,就差一毫厘,他的唇都碰到阿陶发顶冰冷的金饰边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