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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湄的额间缓缓流下一滴冷汗。

    她死死地掐住手掌心, 压下那股难忍的酥麻。

    要尽快想办法, 这药实在厉害,来势汹汹, 她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难受得厉害, 现在她已经有些抵抗不住。

    若是一会儿药性彻底发作, 她不知道自己会当众露出什么样的丑态。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便浑身发冷。

    尹湄脑子几乎要僵住了, 她努力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她忽然伸出手,看起来似乎想要拿一个不远处的小寿桃,可她手故意一颤,尹茱身边的酒壶瞬间被她碰翻,酒壶和酒杯“咕噜噜”的滚落,她用身子一挡,酒壶没有掉落在地发出太大的响声,不至于惊动旁边的人,却将尹湄身上的衣裙弄得湿了一大块。

    一旁的酒杯她却故意没有挡住,掉落在地,碎成了两大片,瓷片略有锋芒,看起来十分危险。

    “尹兴,我衣裳湿了。”尹湄拾起碎瓷片,有些不自然看着尹兴,喘着气有些无助的说道,“这样太丢尹家人的脸了,我要回家。”

    “哼。”孙凝在一旁看着尹湄娇气的样子,想到刚刚太子对她那副模样,不由得忍不住说,“知道丢脸,就别来这宴会啊。”

    没有人理她,不管是尹湄还是尹兴,甚至连尹茱也没有说半句话,孙柏舟自从那太子出面跟尹湄说话之后,便一直阴沉着脸,也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孙凝十分尴尬,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存在感,她咬住嘴唇,狠狠地跺了跺脚,却差点踩到了地上的瓷片。

    她低头一看,地上的瓷片只剩下一个了。

    尹兴深深地看了尹湄一眼,看到她已经有些泛红的面颊,微微挑眉。

    尹兴当然知道尹湄的用意——她又想故技重施,想办法挣扎逃离目前的局面,就像上次元宵灯会和戏楼的事情一样。

    不过,尹兴看了看她湿漉漉的裙子,有些犹豫。

    尹湄的衣裳本就不怎么精致,湿了以后看起来更加狼狈难看,太子喜怒无常,若是对这方面不满,确实很容易影响太子的兴致。

    “正巧,瑞王府安排细致,为女眷准备了房间,我带你去。”尹兴朝她笑了笑,一幅早就猜到她会遇到这种问题的模样,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毫不留情地拽了起来。

    “房间里有衣裳可以换吗?”尹湄假装问。

    “当然,瑞王府什么没有?”尹兴回答道。

    尹湄脚步踉跄的跟在尹兴的身后。她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尹湄只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她的另一只手抱着她装了银票的小匣子,匣子底下,藏了一块刚刚打碎酒杯拾来的碎瓷片。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席上不少人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赵成麟眯眼看着尹湄踉跄的模样,注意到是尹兴带她走,便拿起一杯酒,轻笑一声,嘴唇勾起,想到上次坏了自己好事的罪魁祸首,和即将到手的美人儿,心情大好,眼角含笑,悠悠然的看向不远处的沈云疏,想要朝他示威。

    可这一看,他却猛然发现,不知何时,沈云疏原本所在的地方,此时竟然已经空空如也,就连他那位时时紧跟在他身后的侍从也不见了。

    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竟然没有发现?

    赵成麟蓦得捏紧了酒杯,额头上暴起一根隐隐的青筋,他低声跟身边人吩咐道,“派人看看那姓沈的去了什么地方。”

    身边的下属听到太子阴森的语气,吓得身子一颤,立刻召集人离开。

    “出了何事?”一旁的周太妃见周围气氛被他弄得有些凝滞,不禁小心问道。

    周太妃今日也是十分头疼,赵成麟的脾气她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所说那般喜怒无常,他感觉到他阴鸷的气息和怒火,又见他让人在瑞王府四下行走,心里头也有些不舒服。

    赵成麟看了她一眼,“沈大人何时走的?”

    “沈大人?”周太妃想了想,“刚刚离开,说是有要事。”

    要事?

    赵成麟冷笑一声,手中的银杯已被他捏的有些弯曲。

    他倒要看看,这沈云疏,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到什么程度。

    瑞王府颇大,花园小亭,木雕厢房极多。尹湄脚步愈发踉跄,手中的瓷片被她捏的死紧,眼看着地方越来越偏僻,周围的丫鬟小厮几乎不见了踪影,尹湄看着前面尹兴的身影,心砰砰大跳。

    尹兴走到一处厢房,转头看着她,“你就在此……”

    尹湄一咬牙,眼眶泛红,用尽最大的力气用瓷片割向他的喉咙。

    尹兴瞳孔一震,头往一旁偏了偏,尹湄的瓷片还是割到了他的脸上,正好割在眼睛附近。

    “啊——”尹兴暴怒,“尹湄,你玩真的!我可是你哥!”

    他有什么脸说这句话!

    尹湄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手脚上下都没了力气,她怕极了也怒极了,看着尹兴疯了一样的朝她这边抓来,吓得开始拼命的挥舞瓷片。

    “尹兴,你再过来……”尹湄说话已经绵软不已,她艰难地说,“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啊!好疼……”尹兴眼睛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一时间根本睁不开,他拼命地用袖子擦眼睛,趁此机会,尹湄抓着自己的木匣子,用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可即便她已经尽了自己浑身所有的力气,也只能说是步履蹒跚,她踉跄着脚步,走两步跌一跤,浑身酸麻无力,双腿软的几乎要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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