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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永思几乎要被自己的联想吓得肝胆俱碎,见郦抚卿连连发问,却没有否则“少主”这一称呼,他抖着嗓子道:“少、少主,可是尊——大人让你来的?” “是的。”郦抚卿一口应下,“他让我来的。” 真的是白骨魔将让他来的! 白骨魔将又为何独独派他前来?难道—— 谢永思身体又抖了抖,下巴上干枯的长长胡须可怜地颤动着:“大人可是对小人的行动有所不满?” 对付这种似是而非的提问,郦抚卿最擅长了。 他将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地看了谢永思一眼。 尽管郦抚卿根本不确定面前人的身份。 尽管郦抚卿同样不确定他口中的“大人”是谁。 尽管郦抚卿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 “——你做了什么,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扑通’一声,谢永思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少主!属下知错了!” …… …… 与此同时,姬冰玉同样十分震撼。 原本不应该出现此处的沈和歌也来了桃城帮忙,虽然蝶妄生暂时离去了,有了沈和歌、凤空澈、凤飞霜以及陪着凤飞霜一道下山的钟疏星和钟子期姐弟相助,整个场面稳得不能再稳。 姬冰玉不耐烦听这些事,她先前听从了容清垣的建议,以唢呐之曲为引,将一罐子上品丹药碾碎了散在地上,以此补全了曾在此地徘徊许久的枉死者的魂魄,引她们早入轮回。 哦,至于当日被她丢下去的江望之? 姬冰玉当日把他踹下去后许久没管过他,等她想起的时候,正是韶阳羽要清理地下城,于是她也和容清垣一同下去了一次。 再然后,姬冰玉就见到了几日前还风光无限、儒和文雅的江望之江城主。 ——当然,如果不说地上这坨东西是江望之,姬冰玉绝对认不出来。 地上那一团东西将自己卷在一起,犹如一团被人堆砌而形成的黑色污垢,浑身都散发着臭味不提,江望之形如枯槁,口中念念叨叨,神态几斤疯魔。 他的眼眶深深凹陷了下去,浑身都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手臂、大腿都瘦的如同柴火,唯独他的肚子,圆鼓鼓的涨着,像是塞了几个篮球似的,重的他只能跪在地上,靠着膝盖而行。 姬冰玉眨眨眼,稀奇道:“他这是……怀孕了?” “不是。”韶阳羽道,“我给他下了药。” 已经处理了几日事宜后,韶阳羽成长得十分迅速,她看向江望之的眼神平静无波,轻描淡写道:“是从他密室中寻来的‘生子秘方’,他求了一辈子儿子,又想用子嗣控制他人,我想,该让他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姬冰玉立即海豹鼓掌:“还是师姐考虑周到!我先前只想让那些被困于阵法中的亡灵出口恶气,倒是没想到这茬!” 凤空澈疑惑道:“他怎么还在流血?” 站在韶阳羽身边的连如月淡定道:“哦,刚阉好,可能没这么快恢复。” 嘶—— 钟子期猝不及防间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等他开口,就听钟疏星一拍手,极为认同道:“此法妙极!” 好的。 曾经身受过姬冰玉毒打的钟子期立即选择闭嘴。 然而他闭上了嘴,却有人要开口。 站在韶阳羽身侧第二位的清源道人难得犹豫,小声嘟囔道:“这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然而就这一句话,姬冰玉偏巧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怎么能说‘狠’呢?清源师叔,你陷入迷障了。” 姬冰玉满脸肃穆:“江望之此生罪行,全是因这孽根而起,如今连道友这一招釜底抽薪,斩草除根,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促进了社、江望之人生之大和谐。” 连如月:“……” 倒、倒也不必。 “正所谓‘若想四大皆空,必先亲手自宫’,江望之如今陷入混沌之中,所犯下的恶行累累,实在难以赎罪。若想早登极乐净土,他必须赎罪,而赎罪则必须斩断这万恶之源。他如今思路不清无法动手,唯有连道友出手相助。” 姬冰玉念了声佛号,谴责地看向了清源道人:“清源师叔,这乃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又怎么能说是‘狠’呢!” 清源道人:“……” 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能被扯出这么多歪理?! 一直冷着脸的连如月嘴角微微上翘,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韶阳羽会如此眷恋维护她的师门了。 至于钟子期嘛,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钟子期不由和身侧凤空澈对视一眼,彼此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倾心。 ——还好我回头的早!不然万一姬师妹出手“斩草除根”就完啦! …… 韶阳羽看着面前的人——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黑暗和噩梦的男人狼狈地匍匐在她脚下,她既不觉得恐惧,也不剩下什么快意,只有对江望之此人的厌恶。 韶阳羽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真的放下了。 无论小小的江流苏有着怎样美好而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无论她有着怎样爱她的母亲——无论她有着怎样的过去,这些都是过去了。 很多人都觉得韶阳羽是不幸运的,即便是曾经最好的朋友连如月也这么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