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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蓦然惊诧,瞪大眼睛。 张四挑眉转头,看着何娣疾速离开房间的背影,试探大声说:“娣姐是狗!!” 人影消失。 张四瞅了眼何子瞪大的眼睛,摇摇头:“假象,都是假象。” 第4章 一物 卧槽!卧槽! 【姐,你为什么不睡。】 407病房内,感冒了的光头老爷爷不让开空调。 搬着小凳子窝坐在病房门边蹭穿堂风的何子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后,何子盯着手机屏,慢慢蹙起眉目,又抬眸看了眼他姐凌晨三点还盯着天花板的卡姿兰大眼睛。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是不是耳鸣头疼得受不了。】 何娣今天下午犯耳鸣,从拎了两袋花生出了病房再回来后,就一直坐在病床上,手死死捂着耳朵,出了一身汗。 何子看着他向来顶天立地,没心没肺的老姐不舒服成这样,心里难受。 没心没肺的何娣把手臂搭在额头,呆呆看着被窗外月色燃烧成漆白色的天花板。 一场耳鸣,如洪水灌注耳洞,潮水在耳内掀起狂狼,断断续续,四五个小时。 这时,她早已经不耳鸣了,只是难得有点梁子没及时结开,失眠睡不着。 枕边手机亮过两茬,她终于摸起来,拇指轻拨。 【不是,你姐我他妈失眠了。】 何子惊奇地挑眉。 【咋了?姐你是不是又做啥亏心事了?】 何子最了解她姐。 脑袋不咋好使,人好得瑟,有点那个社交牛逼症,话也多,仗义热心。 最关键是没心眼,心好,心大。 所以,正常情况下,他姐几乎是沾床就睡,到时间就自然醒,只除了两种情况,一种是生理上的痛苦导致无法入眠,另一种就是心理上的痛苦。 而心理上的痛苦他最清楚的,能困扰到何娣的,说得简单点就两句话。 做了错事歉没道。ps:他姐的错 结了梁子没结开。ps:有误会 何娣翻了个身,落目在“亏心事”这三个字上,不自觉地想,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就只是…… 好心好意把她大兄弟的轮椅推到了一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 然后她看见广场边上有家干货店打八折,就屁颠屁颠地去买瓜子了。 干货店里炒瓜子的大爷别提多亲切,笑起来一脸的皱纹中央紧缩,四周绽开,加上夕阳金光加持,大爷的脸就像一朵金灿灿的菊花。 何娣笑眯眯要了两袋瓜子,一袋奶香一袋五香。 五香的先炒好,她一边磕一边等,不经意回头看了眼她大兄弟。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都不跳了。 卧槽!! 这广场是他妈带喷泉的啊!!! 大爷看着何娣僵直不动的背影,还以为她在欣赏二央广场的喷泉,颇为应景地解说道:“丫头你运气不错啊,这广场上的喷泉就一周喷一次,每周一下午六点,一秒钟都不带差的,漂亮吧。” “一央广场的喷泉我看着都没这个水花大,喷得高。”他语气里还带着点“我是二央广场人”的自豪感。 许是察觉到何娣转回身来了,在“大雨”中的陈戈峰隔着一重重水幕也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有点远,加上水柱一直不定时不定地方地往上冲。 她只朦朦胧胧看见有水流从他头顶漫下来,淌过眉睫,侧脸,唇,再顺着脖颈直往下流,薄短袖被打湿了一大半,单调的黑色紧紧贴在身上,湿润碎发凌乱黏着皮肤,有点狼狈。 这种喷泉中间都有间歇时间,一般三五秒。 就这三五秒里,雨止下。 两人实实在在对上了眼睛。 见惯牛鬼蛇神的何娣一对上她大兄弟的眼睛,心脏猛地蹦了下。 不是心动的那种心跳,是心悸的那种。 陈戈峰冷冷看着她,抬腕自额头处往下随意抹了把脸。 似乎对她带有强迫性又不听人言的打扰忍耐到了极致。他侧颈连着侧脸的一线轮廓都紧绷着。 一双眼睛像点水后化开的乌墨,又黑漆漆的冒着寒潭水的冰雾气。 面无表情,但一棱一角都透着不快。 她说得好心好意,实际却是她手碰到他的轮椅,说出第一句:“兄弟,吃不吃花生啊,我带了两包,下酒香。哎…那边有太阳,我推你往太阳那儿去吧。” 他就拒绝回:“不用。” 说得又冷又硬,说了五遍。 然而“不用”一点用都没起。 陈戈峰从不骂女人,第一次在心里想,再有下次,他八成要说“滚”才能让这么厚脸皮又贱兮兮的神经质人类消停下来。 喷泉歇止,大爷也看见被困在喷泉中的某某人了,极为热心地补充:“这喷泉其实就中间那一块有。” “今后这个时间点别待在中间那一圈就行,这水劲儿怪大的。” 是的,今天的夕阳也只有中间那一块有。 本来吧,何娣是打算立马就冲过去,救他于水火之中,再用手指下跪恳切道歉的。 结果她才走出去两步,得了“被吃霸王瓜子ptsd”的大爷瞬间警铃大作。 菊花脸大爷赶紧探出身子,扯住她的衣角:“哎哎哎,不许动不许动,钱还没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