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师兄
夏天刚过,秋阳扑天盖地撒开来。五男一女的六个少年正在赶路。几个少年着一色的青布短襟。其中一人有如鹤立鸡群高出另个几人一长截。那唯一的女子在青色对外着了一件略淡的浅青色襦裙。几人皆身佩弯刀,身后有长弓,背有箭囊。 “啊,哥哥,刚才有一只狐狸跑了过去。咱们要不要射?”一个清脆的女声惊喜叫道。 “不行。我们赶路要紧,免另生支节。”回答她的却是一直走在她旁边的面貌憨厚的男子。 “不要再跟我提狐狸。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猎狐狸。”那个个子最高的少年不满道。 “青哥哥,你让狐狸吓着了。放心,刚才那只是一只白狐狸,不是金狐狸。”另一个干瘦的少年笑嘻嘻道。 “不管什么狐狸都不敢惹?”高个少年毫不避忌他的嘲笑。 “狐狸皮是很贵的,如果没伤到其皮,那一张狐狸皮子可以卖不少银子,怎么也够咱们吃上一年了。” “哎,就算是猎到了狐狸,那皮子我们也是不能卖的。在这陈州,我们如果真的猎到了狐狸,除了偷偷让给庄头代卖掉。我们这些寄居此地的流民是没有资格卖的。”俞桐道。 俞青却没有其哥的心思重,不在意道:“不猎便不猎。狐狸也没有多少rou?还不如猎个兔子来得实惠。好歹兔子rou还能吃。那狐狸rou也太sao了。” “怎么样,meimei,你可是走累了。我来背你吧。”这一行六人,从一片林中,奔行而过。只有中间的一个青色少女身影,略略慢了些步伐。 “不用,大哥,我自己会走。” “我来背你吧。我们得快点赶路,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下午还得返回来。”俞桐走了过来,不顾那少女推辞,背起那少女就跑了来。都是些少年人,跑起来脚下轻便,竟并无多少声音发出。 叶敏眼神颇好,羞红着脸从余桐的肩头望去。却见到远处一条黑色的身影一晃而过。 “啊,那里好象有人。不对,我好象听到了吼叫声。这声音好熟。” “是豹兄” “快走。小心行动,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敏儿,你再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猎杀豹兄。” “我没看太清,只看到了个淡色的影子晃过去了。难道,是虎哥出事了?那虎哥不会有事吧?那人身形好快,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不会是受到了朝廷人的追捕?” “还能怎么办。无论如何,虎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赐。多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庞重石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虎哥的安全罢了。”叶敏眼睛都红了,眼泪就要往下掉。 “石头,我只不过问一声,你怎么就急了。平日里我们都是一起上课,难道也就你与虎哥有情义。我们就都是些忘恩负义之辈吗?”赵二斗跳起叫。 “吵什么?现在咱们要进入备战状态。看到地上的足迹了吗?我们从这些动物的足迹辨识出那只有虎哥的黑豹往哪个方向跑了。”俞桐喝住情绪有些激动的赵二斗。他看向一下低头查看地面的叶策, “可看出了什么?”叶敏早就从他的背上下来。皱起了秀眉,擦掉了流下的眼泪。此处这也蕤葳庄已是不远了。 …… …… 玄衣黑发的郭立,追查嫌疑人的线索到了此处。他此时正趴在一个斜的土坡上,看着前方。他天庭饱满,剑眉朗目,但脸型却略为方正了些。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凌厉了几分。此时他的目光沉沉,一动也不动盯着前方。 那个落在他头上的皇太后寿宴杀人案子根本就无头绪可察。最为重要的就是那燃在静安殿的安神香。就算是那香里曾经掺杂过什么,但那不同的东西早在他过去查时就燃尽了。就算还有些什么,那嫌疑人也早就抹去了。 只是他受平远王世子步拂炎所托,说什么一定要找出步拂花做下此桩案的罪证。行凶者关敬贤本是他的朋友,他自也不相信此事是出于关敬贤的本意。此案定然是有人从中作遂。萍州关家更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希望将关敬贤从大理寺刑房中提出来。只是毕竟此事是在太后寿宴当众而为,就算皇室再怎么势微,也还是要点脸面,谁敢公然将关敬贤放出来。 郭立不相信他的好友会愚蠢至此,当众如此做,怎么可能? 若不是有这当众行凶这一条。肯怕他也就早被关家赎买出来了,替死鬼也定是早就找好了。 他被步家和关家夹在了两头,受够了其间的夹板气。只得假借调查疑犯,出了京里。 他与大师兄一起倒也过了些闲散日子。 跟着大师兄同行,就算是想忙起来,也是不行的。 大师兄食不厌精,行不落尘。 每一到休息时,他必是得睡足了才会起来。每一次卧榻处也必是那个地方最的好的客栈。每一顿膳食都得是此处最好的酒楼。再加上,大师兄只要将他那张银色面具一带上,便是朋友满天下。宴请更是不断。这都走了差不多走了二个多月,才走到此处。 他也是忙惯了的人,这会静极思动。竟无意中听说,此处的明月楼曾来过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象明月楼那样的青楼场合来个什么据说国色的美人本无甚稀奇。但他听得那两个闲汉说的那个美人长得很高,竟是比那个本就很高的闲汉还要高些。如此高挑,还能得一声美人的称呼,其实是并不多的。 本来大齐女子大多身材偏于娇小。这仅有的一些高挑美人大都有名有姓,有户籍可查。只有这一个,宛如昙花一现,竟是其不知从何而来,又到了何处? 那步拂炎的庶弟,正好也是一位眉目如画的倾城公子。他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潘氏所生。听说其样貌更是酷似其母。莫不是这步拂花竟男扮女装,躲避步拂炎的追杀? 这两兄弟谁是谁非,其实他也不感兴趣。当年的那个潘氏之死也是不明不白的。这些世家大族内院之事,更是说不清楚。 这步拂花更是在他母亲死后到了他舅家,如此躺避,可见其内情不同一般。步拂花也不再出现在京城。直到他在前年十三岁稚齿中了探花。那一次的跨马游街,探花更是轰动了整个京城。也不知在那一天,年纪轻轻的步拂花就攫取了多少颗少女的芳心。 他现在只感兴趣的是,这步拂花当时倒底是怎么办到的?他真有那些有可cao纵人行为的盅吗? 这种cao人心的南派盅门门派几百年前就受到了齐太祖的绝对打压。 难道这又有死灰复燃之势? 他调查到此处,查到那个高挑美人曾经出现在了此处。 不想他却看到了面前这有趣的一幕。 他看到一只皮油光锃亮的黑豹象个人一样,仰天躺在地上晒着太阳。口中还叨着明显是已经烤熟了鸡。而更为奇怪的是,一只胖乎乎的黑色的海东青却站在他的肚皮上,双脚一上下在那黑豹的肚皮上踩着,竟像是在给那豹子按摩似的。它的嘴里也没闲着,正啄食一只还在滴血的地鼠。 郭立眼瞳微缩,墨沉的眼珠中涌起了浓厚的兴趣。这只黑豹竟吃的是熟食,一定是被人驯养了。而这只肥胖的海东青也应该也是人养着的。否则天空翱翔的苍鹰总会如此胖。这是唯恐人射不下来吗? 驯养这两只的主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他原是准备不动声色尾随两只。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刚才明明还懒洋洋的黑豹,不知是如何发现他的。突然那只黑豹就象一道黑色的旋风,张着镣牙森然的大口向着郭立当面咬来。那喷出的强劲鼻息,更是吹得他那被束得一丝不乱的发冠都晃动了几下。 郭立的手中幸亏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就在那极为惊险一刻,他体内的恐惧让他的身体反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捷起来。他立时侧转了身体,刺出了手中的刀刃。那支黑豹只要不是个傻的,就会先行自救,果然那只黑豹将张口的大嘴向一边侧开,躲开了他的一击。轰然间,正在他纵跃开来时,那只胖胖的海东青的一双鹰爪向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抓。 郭立侧身一滚,就着他所趴着的斜坡,滚了下去。等他滚到坡底,站起身来。正自警惕两兽合击之时,却闻听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长啸。那啸声,虽真力不足,却后力绵长,直传出了这么远。那黑豹听到后,立时停止了对他的攻击,寻声而去了。而那只海东青在他的头顶飞了一圈后,大约是觉得不是下面之人的对手,也晃悠悠的飞走了。 郭立在余悸未消后,却还是决定寻踪追寻这黑豹的踪迹。他倒要看看那养豹养鸟之人是不是步拂花? 他的后背火辣辣的。刚才还是挨了那只海东青的一爪。 一丝微笑浮上了郭立的冰冷的脸庞。刚才那一瞬,他确实感到了死亡的威胁。是他大太意了。刚才那只海东青肥胖的身体给了他轻敌的理由。但是有时候,死亡是不用太多理由的。一点点疏忽,就足以致命。 就在他眼神锐利看好查那只黑豹足迹时。他的身后也有几个人正在追索他的踪迹。 几个少年在烈焰阳光下都眯起眼睛。 “看到没,大约在半个时辰前,这里发生了一场人与黑豹的战斗。”叶策趴在林中原来郭立趴着的地方,“当时他就趴在这里。看着对面。而对面的那个痕迹身形明显是一只豹子的,而且这只豹子当时应该是仰躺着的。野兽一般不会在野外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的,除非有它极其放松,确定没有危险这时,放会如此?你看,这时还有一支鸟尾羽。这支黑色的鸟羽,是鹰类的羽毛。而能这样在一只海东青面前,这样露着肚皮躺着的,我知道的除了虎哥的豹兄也没谁了?” “是呀。喜欢让人挠痒痒的豹子,我也就看过虎哥给那只豹子这么干过。” “可是真的很奇怪,这里却没有一个小孩子的脚印。虎哥一定没有在此次战斗中出现。那只黑豹倒底是谁在给它挠痒痒。难道是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