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马上惊魂
顾掬尘领着的那两个丫鬟本就是她自己带来的。因着今天镇国公俯来了贵客,自是不能让不明底细的人轻易入了俯,只将两位留在了角门里。顾掬尘原没有在意,如今怕是顾掬文闯了祸事,也拿了自己的腰牌出来,将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刚才听到谭夫人屋里的小丫鬟说起今天来的是其华戏班。于是动念让戏班的人想办法拿了这腰将她的两个丫鬟叫了过来。 其华戏班本就是她为了雪玉膏之事而在京城设立的一个戏班。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戏班居然在京城颇混出些名声。看到她到来,台上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就见到了她做的那个手势。知道自家主子的meimei有事让他们帮忙。立时,对她这个角落不闻不问的地方就来了一个斟茶水丫鬟,添了一杯茶后就带走了她的一个口信。不久之后,两个丫鬟便一路来了她身边。 此时的顾掬文却正在纵马狂奔。 顾掬文自小习武,身子本就灵活异常。待得他翻身上马,从马棚中纵马而出时,外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一道红色的炫影拂过了眼前。 外管事大惊,原本他上头交代的任务是将马牵到小客人的眼前,让这位看满意了,才着了专人送到御河庄云的。 所以他任着这位小客人挑了马,刚想帮着牵回去交给前院的人送到庄子去。哪想这位年纪虽小,居然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竟是连招呼也懒得打一声,就直接骑上了马,跨过栅栏,直接冲了出去。这,这还了得了。 要知道越是好马越是认主。这里的马皆是没有认主的。如此良驹,一般一旦认主,就很难更换主人,是以这些马匹皆是无主之马。如此骑上这样还没驯服的马,其后果可想而知,不被桀傲不训的马大爷掀下去才怪。这位客人是夫人交代好生照顾的。如果真在他的手里出了事,那他这个管事也不用做了。 外管事慌得六神里不和了三神,打着忙牵过自己的匹,追了上去。 人如风,马如龙,顾掬文觉得自己在飞。他的胆子在与桃山四老混得久了,胆子比天还大。他虽感到屁股底下的枣红马对他的不愤怒,可他却并不是太在乎。极快的迅速让他到感到了极致的刺激。他啊啊啊一路大叫。手紧紧抓着缰绳,身体前倾,向一道急风往前冲着。四周的景物已辨识不清,顾掬文是只是个十来岁小娃娃,虽然来时大姐交代他要谨行镇行,不可卤莽。可他自认自己骑术了得,自是没将自己的行为归为卤莽之列。 于是一路的神采飞扬。然而枣红马却十分不买他的帐。使出千般手段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掀下背去。 如此这般,饶是顾掬文自认是骑术了得,也驾不住跨下的马不买他的帐。他渐渐感到屁股被暴力的枣红马颠得有些发麻了,双股也感到了阵阵痛楚。 顾掬文知道他的双腿此时定然已经破了皮。他一夹马腹,双手拉紧缰绳,想要叫枣红马停下来之时,却没想到枣红马理也未理他。它将头左右甩动,前脚抬起,猛然发力,枣红马这般动作也不知做过多少回。只是这一次,顾掬文的已有些疲惫,枣红马巨在的马力差点甩开了他紧拉缰绳的双手。他的身子也猛地向着马头撞了好几下。一阵头晕目眩涌来,顾掬文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直到这一刻,顾掬文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恐惧。他也只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恐慌之下,只得紧紧抱着马头,口中喃喃,“大哥,大哥快来救我。大哥,我该怎么办?”他看着如飞的地面,在如此速度下跳下去,他会不会被折断脖子。 枣红马本是千里良驹,再加上背上之人的管束,只任着马性子一个劲的往向冲。它一心只想将马背上的人掀下来,马脾气一来就收不住了,自也不管脚下的道路如何,只凭着心中的一股怒气,一个劲的飞驰。 于是只见一骑红影跨栅槛,跃小土坡,渐渐离鲁国公俯越来越远。渐渐的一座风清神秀的大山耸立面前。远远的,顾掬文看到了前面黑鸦鸦的人头,灿灿金阳下那整齐的甲胄闪着冷寒光,他们腰中的鞘剑,手中的驽弓都对他发出了深深的恶意。 顾掬文不是傻子。只看那一片鲜衣甲胄中间涌立的那一顶金黄华盖,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如果不小心冲撞了,他,他不但自己会死,肯怕还要连累父母和大哥。 刚才在国公夫人那里就听说今天陛下亲临。可是他一直觉得陛下亲临这事很他一个乡野小子离得很远。反正他也没有机会见到陛下长什么样子。他记事很早,他还记得在老家鄂州乡下的那些日子,他是经常饿肚子,冬天也冷得很。他还记得村里的大叔大婶私下里说起皇帝来,他是痛恨的,说皇帝是昏君。 可是如今这个昏君就在前面,少年心中一万遍骂着这个昏君真是昏的厉害,这么多条路他不走,为什么非要走到他的枣红马前面。他拼命拉着缰绳,无奈枣红马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它如一头蛮牛,直直冲着那一片金弋铁马中的森然富贵之人冲了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十岁的小少年顾掬文拼命扭转着马头,直盼着它能换一个方向跑。可是正犯了倔脾气的枣红马哪里理他。小小少年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枣红马很愤怒,它是马中之王,被人抓来,让人囚禁。本就心中憋屈。如今还要被一个小儿骑在马下,真是让它愤怒至极。它马眼泛红,渐渐失了马智。它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小子摔下来,哪怕付出马命。 顾掬尘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了马棚。一路上人烟稀少,她脚下走得飞快。听陛下与鲁国公带着几位朝廷一起去后山去拜谒在风陵山悟道的老国公了。 所幸一路上人不多。到是方便了顾掬尘施展轻功。那两个丫鬟本也是精通武艺之人。顾掬尘前世本就是镇国公俯之人,知道到马场有一条小路。再加上三人轻功非凡,不一时就来到了马场。问过马场管事后,顾掬尘心情愈发下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来到了马棚,与管事打个招呼,同样牵了一匹汗血马就追了过去。管事看着身姿娇健上马的女大夫,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刚才莫不是自己看错了。听说来俯中给国公夫人治病的女大夫是个身娇体弱的啊,刚才那位真的是那位吗? 顾掬尘吹出了一个口啸,蓦地天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海东青。它盘旋在她的头顶,顾掬尘对着它吼道:“领着我去找小文。” 黑色海东青虽并不能完全听懂人话,但却对小文两字很熟悉,又久与顾掬尘打交道。听到顾掬尘的话,它眼珠转了转,明白了她的意思,它朝着某个方向猛地飞了过去,顾掬尘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好在顾掬文驾着的枣红马着力要将他甩下马背,是以所行之地自然是九弯八绕,并不似顾掬尘因着有海东青带路,所行之地直抵顾掬文气息之地,自然是近得多。 终于那匹枣红马上的小身影出现在顾掬尘的视线里。就在她松了口气之时,就看到让她最恐惧的场面。枣红马上小文死死抱住了马脖子,并没有摔下马背的风险,看来这小子这几个功夫并没人撂下。可他跨下的马匹马眼通红,已是疯了,它向着皇帝的黄锣伞盖冲了过去,那可是御驾。 怎么办,顾掬尘握紧腰中的软剑手柄。如果前面不是皇帝的车驾。她大可以纵马过去,宰掉马头。可是在皇帝御架面前,任何敢不经圣御而擅自拔剑者都会被千刀万剐的。 顾掬尘急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天上飞翔的海东青。天上飞的小黑来到她的眼前,顾掬尘对着它吼道:“去把小文带离马背。听懂了吗?”黑色海东青眼珠转了转,也不知听没听懂,向着顾掬文俯冲了过去。骑在马背上的顾掬文也能看清了那片黑鸦鸦的人头中巨大的黄罗伞盖顶上的镶嵌宝石的华光。那耀目的华光终于刺得他眼中飙出了眼泪。 马背上的少年想对面的那些驽箭会在他的身上扎出多少个洞。到时候,他大哥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近了,近了。顾掬文已能清晰看到了前面人群那铁甲身上闪着的寒光。不行,他宁可摔死也不愿变成那样可怕的刺猬。那样大哥会更伤心的。 他必须马上跳下马背。顾掬文做了决定,然后,他松了缰绳向着地面跳去。 顾掬尘大惊,她离小弟还有一丈远,再也顾不得其他。立时,站于马上,借着急驰的马力向前飞纵而出,如一道飘絮般向前飞纵而出,同出腰中系带已被她甩出,就在腰带就要将顾掬文捆之时,身后驽射破空声却向着她后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