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精和土老板[八零]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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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短篇不适合放到阳城日报上,倒适合放到别的文艺类杂志上。 写完这些,桑晓晓就当应对完了。 看得懂的人自然会去思考,看不懂或者不想看的人,那不属于一个层次,说再多也没用。 她想到今天的遭遇,取出课本。学有余力,才干写文的事。她这次期末考,必须依旧得是年级第一。她要考上最好的大学,看更广阔的世界。 教育的倾斜,必然是越优秀的学生能接触到的优质教育更多。 她曾经被拘束在小小的病房内,只能靠着电子产品和书籍了解更多优秀的人。她也想见见大城市,和那些优秀的人面对面。 桑晓晓这边在认真学习,傅元宝那边也有在认真工作。 桑晓晓学习之外写文,并用文字来应对外面的风雨,傅元宝工作之外得社交,并用社交解决成年社会上糟心的一二三事。 他又换上了桑晓晓嫌弃的深色衣裤,天冷了围个围巾,开着车和人约饭。今天吃一顿,明天再喝一顿。中间但凡有人问起一句报纸上的事,他就笑一声:“报上不能当真。小奶奶安排的婚事,总共都没见几面。人家是要考大学的人,以后能不能看上我还另说。” 这话一出口,大家心头都明镜似的。 报纸上说的是对方贴傅元宝,到了傅元宝这里变成了他落于下方,人未必看得上他。说明不管如何,傅元宝是真的对女方有点意思,至少是尊敬的。往后指不定是一佳话。 一群人顺势安慰:“哎,那肯定能看上的。你都看不上,她眼光得多高啊?” “就是,你往北去,这也不是不能比一下。” 大家哄笑。阳城附近真正能称得上好大学的就几所。恋家考得近。可最知名的两所大学都在首都。那就是北面。 阳城坐飞机去首都是要开审批的,没上头审批不给飞。 谁能被批准,在阳城地位就不一般。在场不少都属于能坐飞机的,傅元宝也是其中之一,这玩笑当然也就能开。 傅元宝也不说别的,酒杯一抬,朝着那开玩笑的人笑了声,一口闷了手里的酒。火辣的白酒到他这里和水一般,丝滑下肚。哪怕白酒骤然在胸口纵火,他也和没事人一般。 懂点傅元宝家庭情况的,想也知道哪些八卦怎么来的。他挑眉问了一声:“这报纸乱写,你怎么不报个警?现在这种事要管也能管。” 阳城发展不错,和这几年治理上管得极为严苛,也和从商的政策上轻松脱不开关系。 傅元宝摆手:“这严起来一天毙五个的。哪到那个地步。我早年麻烦警方的事可太多了。给你们说,五年前,我总算不在地里捡药瓶。但也灰头土脸的在街边睡。那天有个人路过,以为我是个姑娘,想把我拐了。回头就被我送进去,隔些日子一条路上的全毙了。这些写文章的,罪不至此。” 众人知道傅元宝长得好,灰头土脸的确实让人容易看不清男女而误会,又是大笑起来:“那些拐卖人的是该毙了。” 前些年是乱些。什么杀人的抢钱的绑架的,到处都有。有的十来岁就敢抢车,上个小土坡就当自己是土匪大王。得到惹出事后,一切自上而下从快从严处理,真就像傅元宝所说,阳城有时一天处理掉能有五个。要不是杀伐果断阳城也镇不住恶人。 傅元宝很是体谅动笔杆子的人:“这群人写文章也是讨口饭吃。就是没找对路子。这要是多夸点,写点大家喜闻乐见的爱情,那不是赚更多嘛。” 话是在餐桌上讲的,而阳城就那么点大小,转头就传到了该传的耳朵里。谁不爱写大众喜闻乐见的文章?仔细一琢磨,三木写得不就是爱情吗?这类文章吃香事少。 文化人爱写传统文章的多了去,而苦于生活的也多了去。很快就有人寻思着借这个势,写点什么契约婚约之类的俗世小说,还有人想着反正傅元宝也不管,想当然把傅元宝和三木的“婚事”加进去一道说了。 流言蜚语被更多的流言蜚语打败。 桑晓晓这三木本来是女学生的故事,转头已经成某家大家小姐的,还看不上如今堪称白手起家的土老板傅元宝。 故事是一天比一天精彩。 桑晓晓上个学,最初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在书店发生的事。结果过了几天,今天碰上同学悄咪咪问:“桑晓晓,你家里祖上是不是特别有钱?那种家谱几页的。” 明天碰上同桌悄咪咪问:“桑晓晓,听说你家有金矿?我能去看看吗?我不拿,我就看看。” 就连老师那儿,明知道桑家什么情况,都凑一起聊着八卦:“我跟你们说,我听说了个新传闻。桑晓晓其实有亲戚在首都。她这一支是流放过来的,所以成绩好。以后考上首都的大学,马上就被人领回本家。” 听得桑晓晓都怀疑起自己是什么混血公主失落民间,下一秒就能穿上水晶鞋受邀去阳城蹦迪。 她只以为外面的谣言是那群动笔的人干的事,根本没想到源头在傅元宝身上。 但这不妨碍她收到《辞海》后迁怒:“竟然真邮寄给我。他自己不能多读点书吗?中文都不擅长,以后外文怎么办?不知道以后全球是个村,每种语言都要会一点吗?” 老一辈的学俄语,他们这一辈的学英语。 这做生意要是不懂外文,碰上好翻译能笑开,碰上包藏祸心的坏翻译,回头怎么被坑都不知道。 桑晓晓恨不得打电话过去把人批判个遍。 但一想到最近电话费开销实在有点高,再加上她给傅元宝打电话频率也高到不像是要退婚的人。她强行压下自己打电话的念头,决定暂饶傅元宝一命。 这种绕绕弯弯,傅元宝是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肯定又要笑。笑桑晓晓的念头想一出是一出,还能把打电话和结婚退婚联系到一起。要是关系好就电话多,那他恐怕是和王叔关系最好。 桑晓晓没打电话,把三本书搬到房间里。她家里是没有《辞海》的。 《辞海》有个“海”字,顾名思义,里面是浩如烟海的字词以及解析。这么厚的三本书,光印刷都要一笔钱,卖出来的价只会更贵。桑家也不懂这种,怎么都不可能专门给桑晓晓买工具书。 桑晓晓翻开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字,很快合上。 起名这事情不是靠工具书的。不少人起名,一讲究五行,从人生辰八字来探究人五行缺点什么;二讲究内涵,字要有些好的寓意;三讲究发音,尤其是某些地方乡音重,不能普通话念出来好听,家乡话一念糟糕透顶。 更麻烦一点的人家,还得和别的兄弟姐妹起一个系列的名字,好让外人知道这是一家人。 桑晓晓哪知道傅元宝适合什么类型的名字。 她迁怒归迁怒,但还是稍微为傅元宝花了点心思,专门扯了一张纸把傅元宝的名字给写上了。她一边嘟囔,一边在边上写着傅元宝的性格。 人一接触久,她对傅元宝的认知就越清楚。 他会有居高临下的恶劣,也有世俗的圆滑。他意气风发,用着最新潮的物件,也慢慢摒弃着一些过去的东西。 在桑晓晓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是土,在他的认知里估计是当代最时髦。这种时髦是阶段性的,是会随着时间洪流过去后,成为塑封在录像和相片中,最没有意思的东西。 当人被权势利益包裹在周边,耳能听到的话全然是妥帖,眼就会迷失,心就会丧失。 到那时,说出来的话会让人嗤笑一句,用何不食糜rou的典故来形容。 真正该留下的,是最初的本心。是他对小奶奶的尊重,对友人的负责,对事业的诚恳。 桑晓晓写了些形容词,最后瞥了眼身边的《辞海》。与《辞海》并行的还有一套工具书,叫《辞源》。源就是最初所在。 小奶奶给他佩戴的珠串也有修身养性的意思在,不如改个名字就叫傅修源。 她又扯了一张干净的纸,在纸面上用钢笔一笔一划,写下了“傅修源”三个大字。笔风遒劲,三个字瞧着还有点古早味。她写完后又在边上补了“狗男人”。 六个字凑在一起,当场让桑晓晓乐起来。 桑晓晓没专业学过画画,不过日子无聊的时候,也会用笔勾点简笔画。她就六个字下头画了一头胖乎乎的小狗头,又在狗脑袋上画了个金元宝。 让她起名,她就最多起成这样。 反正不可能起个十个八个让他来选的。爱要不要,不要退婚! 桑晓晓把钢笔收好,等钢笔墨彻底干透,将纸一折三塞入信封,打算明天邮寄出去。要是收不到,就是傅元宝和这个名字没缘分。 她黏好邮票,把信封搁置到一旁。 她现在在外头可是有很多名头的人,要好好学习争取快些变成了不得的大人物才行。傅元宝是阳城青年一代的标志性人物,她怎么可能落到傅元宝后头? …… 这会儿当高中教师的人,祖上多是书香门第。反而这些年学生里寒门学子更多点,凡是有出息的都被老师从田地里挖出来,如今这些学生都想着好好读书出人头地。 学校外的风波,老师们没带上课堂,给了桑晓晓充分的自由。高三学生们要迎来期末考,也没空搭理外头的流言蜚语。 傅元宝消息灵通,查清楚了这次的事情。 又是傅威搞的鬼。 自从他势头起来又请了人护着小奶奶,傅威几乎翻不出什么浪来。每次如同苍蝇一样过来惹一下碰一下。傅元宝发现一次,就到他爸傅敬远那儿讨回来一次。 一听说父子两个大动干戈,在家里砸了多少物件,傅元宝心情就好。 傅威对桑家是不太清楚的,所以这些年从来没惹出新花样。现在桑晓晓和他走得近了,很快成了傅威的新靶子。桑晓晓是个学生,身边没什么人护着。 他也不可能让秦蓁去陪读。 懒得千年防贼,傅元宝思考着怎么把贼处理了。 要说把人关进去,傅威没犯什么大错。抽烟聚众玩耍,连个流氓罪都没触犯。要是寻个小由头关进去,回头真从牢里出来容易惹出更多的事。 他正思考着,书房外传来敲门声。秦蓁在外头热情喊:“傅先生,桑小姐给你来信啦!” 傅元宝愣了下。 桑家电话都装了,怎么反而给他邮寄信?前头十几年没见桑晓晓给他写过一封信。现在有了电话却用书信来沟通。 动笔杆子的人是有这种热衷写信的情调吗? 他开口:“谢谢,帮我拿进来。” 秦蓁进门,三步并两步把信放到傅元宝的书桌上。她最近和宋姨听了好多外面关于傅先生和桑小姐的爱情故事传闻。可太精彩。 她特意问了一些事,向小奶奶取证。 小奶奶说傅先生小的时候,她那会儿在卖菜。傅元宝和桑家哥哥平时负责照顾桑小姐。傅先生经常背着桑小姐走来走去,桑小姐一撇嘴要哭,他就会踮踮脚,让人舒服些。 听听,这不结婚能收尾吗? 这么小的青梅竹马,可是抱在怀里就开始了。 秦蓁不知道傅元宝和桑晓晓对这段记忆完全没有印象,甚至中间十几年两人毫无联系,毫无见面。她的热情不仅在送信上,还督促着:“早些看,看完了我去找邮票,帮傅先生投递了。” 傅元宝失笑:“怎么我收一封信,你比我还急?” 秦蓁哪能直说?她就像看书一样,见着男女主角都凑齐了,结果到现在迟迟不肯有新进展,心里头急。恨不得日子能够过快些,好让她直接见证结婚。 哎呀,桑小姐就是太小了。 秦蓁不敢说,露出一个应付傅先生的笑脸,飞快撤走:“我去找邮票!” 傅元宝低头看向信。他直接用手撕开封口,往里看了一眼——只有一张薄薄信纸。 他抽出纸展开。 字很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书法大师都会写字。一行“傅修源”,一行“狗男人”,搭配最后一个元宝狗头,意思相当明显。 名字起好了,爱用不用。 盯着元宝的狗头太过有趣,让傅元宝一下子呵笑出声。他脑中有桑晓晓写字的画面。一定一边生气抿嘴,或许还骂他,然后一边写。写完画好狗头又一个人偷乐,洋洋自得。 傅元宝拿着名字重新折了下,将“傅修源”露在外头,狗头藏在里面,狗男人三个字用信封遮挡住。他起身往书房外走,去找小奶奶。 小奶奶在房间里听着收音机,手上的一件毛衣快织好了。 她听见门口有响动,转头发现是傅元宝:“刚蓁蓁咋咋呼呼的,说晓晓给你送信了。写的什么?” 傅元宝走到小奶奶身边蹲下身子,把名字拿过去:“她不是在写书吗?就让她给我起个新名字。叫傅修源。修是修身养性的修,源是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源。” 小奶奶将信纸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字在嘴里念了念。“源”用阳城话来念,听着像“玉”,比普通话念出来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