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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桥心中奇怪,但还是忍住没问出来。她可不想再因为好奇丢掉小命。 所以只是抱着已经在她臂弯中睡着的宝儿走得小心翼翼。 没过多久,春桥就看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左右各点着两扇灯笼,殿外月色阴恻恻得白,殿内烛火昏暗,两者在暗影处交接,显得有些森冷。 小沙弥先进去通报,等他再出来就是请盛秋潮进去。 盛秋潮直接迈步跨入殿内,他对着殿里的人喊,“大师。” 缘结方丈身披佛字袈裟,转过头来,眉眼平和温柔。 他双手合十颔首道,“施主。” 盛秋潮进去后,春桥犹豫了一会,也进了大雄宝殿。 她向来是敬畏神佛的,站在殿中不敢造次,只敢紧紧跟着盛秋潮。 生怕犯了忌讳惹恼了佛祖,让她当场还了今生的业障。 缘结大师自然也看到了春桥,在看清她的脸时,神色有了一点波澜。 盛秋潮点了三根香箸,又跪在蒲团上将它们插入香炉中,随后站起身指着春桥,冷静道,“方丈,你可否为她卜算一卦?” “可,”缘结大师沉默片刻,还是答道。 在春桥看来,缘结大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他很好说话地让春桥抽了一根签。 看完签文后却迟疑了半晌才叹气道,“这位女施主此身尘缘寥寥。” 春桥听到这卦象并不如何惊惧,反而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几日,她的确是隐隐动过一辈子不嫁人的念头。 春桥还想再听缘结大师解卦,可他却闭了嘴,一时之间,春桥只能听到千佛寺内和尚做晚课敲打木鱼的声音。 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盛秋潮才哑声道,“春桥,你先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春桥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盛秋潮,她一辈子孤家寡人,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但还是听话地出殿。 她站在殿外,隐隐听到缘结大师同盛秋潮说什么“不便强求”。 春桥心口一跳,不敢再偷听下去。 “不便强求......”盛秋潮刚刚是为她算卦,那现如今缘结大师又在说谁? 大雄宝殿内,缘结大师正同盛秋潮说着话,“你如今孽障难消,煞气更甚,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盛秋潮拨动手上佛珠,眉眼冷淡,他轻讽笑道,“我与她,算什么强求?” 缘结大师见盛秋潮说不通,只好缓缓闭眼,双手合十,态度从容,“令琅,去看看你父母的长明灯吧,他们也很想你。” 这几年,盛秋潮收敛喜怒的本事早就登峰造极,旁人就算与他日夜相处,也难以发现他眼底浓稠的暗色,他离开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殿内被昏黄烛火拢盖的缘结大师,“有劳方丈。” 春桥等在殿外,已经站得有些脚酸,见盛秋潮出来了,赶忙问道,“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不急,”盛秋潮径直往前走,春桥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她已经很累了,但又不能跟盛秋潮诉苦,只好费力跟上盛秋潮的脚步。 走了一圈,盛秋潮终于停下,是一个小院子。 他推开院门,院子里纤尘不染,像是有专人在打扫。 盛秋潮推门而入。 屋子里有张摆了两个无名牌位的桌子,左右各供奉着一盏长明灯。 春桥见这地方空空荡荡的,连个椅子都没有,不由得抿了抿唇。 她想坐一会...... 盛秋潮摘下脸上的青鬼面具,随手丢到了角落里。 随后点燃搁在桌几上的安魂香,他跪在蒲草做的圆团上,安静地俯下身,将额头贴紧尚且寒凉的地板。 春桥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依样画葫芦地跪下,虔诚地拜了三拜。 一阵风吹过,屋里的长明灯闪了几瞬,又熄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春桥怕黑,连忙拽紧盛秋潮的衣袖,生怕他把自己丢在这不见天日的黝黑深夜里。 盛秋潮沉默着从一个屉子那寻出火折子,又将长明灯点燃。 阴森森的灯光照着盛秋潮的侧脸,有些森冷的鬼魅。 春桥抓紧盛秋潮衣角,犹豫半晌才小声问道,“这是哪里?” “从前我刚来上京,”盛秋潮说,“便是借住在千佛寺。” “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春桥四处张望了下,不安道。 “你不是知道我是贺良尘的儿子吗?”盛秋潮反问。 春桥想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梦,梦里的少年尚且青涩,却已然有了湛湛的绝望。 她第一次见到盛秋潮时,他说自己父母双亡,的确不是托词。 刚开始她很愿意和盛秋潮亲近,他也很喜欢自己。 夏夜苦热,春桥在盛秋潮院子里玩了一整个酷热的白日,夜里便哼唧着要在他院子里睡,盛秋潮还会替她摇扇子驱蚊子,比花戎照料她还尽心。 第二日外头又落起闷热的雨来,有蜻蜓收拢了被沾湿的薄翅停在窗下。 盛秋潮将她抱起来,修长干净的手慢慢打开,那只淡绿的蜻蜓歇在他的手心。 春桥看着蜻蜓,想伸出手去捉,结果它抖了抖翅膀,晃晃悠悠飞走了。 她那时年岁尚小,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遗憾,“哥哥,它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