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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是被这一幕吓到,呆了几秒。包厢里有人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似的喊了句:“肖总。” 陆琪转头,眼神惊愕,赶紧和人拉开点距离。肖亦群走过来,烟雾缭绕中,那个人也站了起来和他握手。 这时,肖亦群才看清他的面貌,是这家航运公司的小老板,喝过酒后,他脸上泛着轻浮的笑:“肖总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肖亦群示意陆琪让开些,坐在了他俩中间,烟递上时,顺手就接了,笑着说:“王总,我可是下了飞机就过来了。” 北京城里洪水肆虐,这里却是炙热无比的三伏天,白天大家都猫在楼里,晚上就爱出来唱歌喝酒玩到HIGH,不夜城里更是场场爆满。这场饭局是陆琪约的,因为已经签了合同,所以请的都是客户那边跟进项目实施的经理,完全没想到传言中混日子的小王总今天会有兴致一起过来。 陆琪赶紧的,打电话把何毕几个人给找来了。 小王总难得一次大驾光临,服务商人来了两拨,都是些虾兵蟹将,二世祖的面子就挂不住,是以刚才多有刁难。可现在终于来了个算是和他门当户对的肖亦群,脸色多少缓和些。时间不早了,再喝两杯酒,唱两首歌,双方也就撤了。 陆琪站在帝豪下面的停车场里,见肖亦群面色阴晴不定,就杵在三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何毕看两人脸色不对,也知肖亦群一直都不喜欢他们对客户应酬得太过,走过去替陆琪辩解:“那个龟孙子,眼睛长头顶上,我们都说了肖总你是因为北京发大水,回不了S市,他就是不听。饭局上我们几个就看不过去,想帮陆琪,可越帮人家越来劲……” 饭桌上就一个女孩子,总归是她吃亏些。 肖亦群没有再听,回头对何毕他们几个人说:“好了,你们先回去。”然后视线越过他们,看着恨不得要去抱电线杆的陆琪,“我送你回去。” 出租车上,肖亦群未发一言,司机问他小区到了,该从哪个门进去时,他才转头看陆琪。 陆琪慌忙的接话:“西门,西门。” 已是凌晨,小区车道上停满了车,司机转了两个弯之后开口:“要不两位就在这里下吧。路太窄了,再往前开,等会连倒车都不好倒了。” 肖亦群松了安全带,推门出去,陆琪在后座赶紧把车钱付了,跟了出来。 仲夏夜晚,上玄月已没入西方,灰重云彩间依稀可见朗朗疏星。白天愈是喧噪,入夜愈是寂静,那条人来人往的小区商业街上,此时只有一男一女前后走着。一直走到商业街西头,快靠近小区外墙那里大片的爬藤植物边,肖亦群才停下来。 陆琪一步步的走过去,还是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肖亦群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丁点起伏,越平静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越吓人:“你对不起什么?” 陆琪不肯回答。 “我用你说对不起吗?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陆琪低着头不肯应战,肖亦群一把扯过她,从一指宽的腰带里把打火机给掏出来,朝墙边甩去:“你就这幅德行,死也改不了?” 眼见他从未有过的怒气,陆琪这才慌不择言:“我也不想这样的,但王聪聪跟我杠上了,总不能甩一巴掌走人吧。他性子那么乖张,还容易翻脸,好不容易拿下来的一单业务,项目组同事还付出了那么多,真被我搅黄了怎么办?” 失了业务事小,可最后还是显得自己没能耐,要劳烦肖亦群一手为她承担。 “所以呢,被sao扰、吃豆腐,都没关系?” 陆琪理亏,别过脸去,肖亦群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侧面,声调依然冷淡:“公司需要你这样?还是我需要你这样?” “这就是你在项目组里的定位?二十多号人,有人做调研需求,有人做开发测试,还有人做协同培训,可这些你都不会,除了陪吃、陪喝、陪玩,把人哄得开心之外,就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我为什么要你去S分,为什么要你去贺良晖那里,但凡你用点心,把你以前那些巧言令色通通给我扔掉,跟着他好好的在专业上下点功夫,就不会把自己弄到今天的地步。你倒好,什么事情都绕开他,直接找厉恒,要不就找我。陆琪,做人做事没有这么多捷径可以走的。” 陆琪脸上隐隐的有了哭相,她不是想走捷径,就像有人擅长唱歌跳舞,这是个特长。在物竞天择的残酷社会里,长相就是她的武器。二十多年来,用这件武器用得太称手,太过无往不利,已经成为了她身体血rou的一部分,她不认为这样子做有什么不对。 肖亦群知道她眼泪就要掉了,也没有就此打住:“如果今天我不过去,你要怎么收场?下次呢,下下次呢?你多大了,仗着有点姿色陪吃陪喝的青春饭,还能吃几年?你的职业发展前景,你想过没有?以后的人生要怎么过,想过没有?你都不会为自己做打算吗?” 如他所料,说未说完,这女人就开始放声大哭。肖亦群深吸一口气,不知自己该再生气点还是就这么算了,只好盯着陆琪。他还穿着昨日在京开会时的长袖衬衫,在机场羁留的时间太长,领口袖口都开始松塌,衣服上的褶皱也有点多。 陆琪抬起泪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满身都是疲惫之色。她从未被人这么严厉的斥责过,心里已经难过到什么也不去想,伸手就去揪肖亦群的袖子:“那以后你帮我想,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