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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信守承诺。 易素从会议室出来,一脸疲惫。许慎行见她面色不虞,问道:“还是因为丰山的那块地?” 她烦躁地点了点头。 年初时易筑在邻省的丰山购了块地,原本就位于很有名的旅游区,因此打算开发成度假式酒店。但是施工到一半时发生了事故,造成了施工人员损伤。原本事情不大,但当地安监部门介入,要求停工整顿。 在建项目停工整顿不仅意味着工期拖宕,也代表着每日数十万元的损失。易素先前也不是没听过这样的事,但真正遭遇到却是头一次。她也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说穿了就是钱作怪。 但奇怪的是钱送出去了,对方仍迟迟不松口。她正担心着,负责行政的那位便说:“虽然我们有诚意,但礼物却还是得投其所好。”她正欲深问,却见旁侧的人向行政使了个眼色,行政便笑道:“正好这周有场拍卖会,或许有对方看得上眼的东西。” “以前还知遮掩,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她语气忿忿,“简直贪得无厌。” 他安慰道:“好了,能解决问题就好。和气生财。”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免有些泄气。看了看时间,问:“多多睡了?”董事长办公室还附设着套房,他们会轮流进去陪他。 “嗯。睡前还吵着要你。”他说,“后来抱着你的衣服睡着了。” 中午由公司食堂提供午餐送上来,他们对坐着分食。吃到一半她忽地停箸,说:“这场景很熟悉,以前……” 以前,她为他送来宵夜餐点,与他对面坐着分食。那时她犹是青春年少,而他也正当壮年。时光飞逝,十余年又一轮回。场景虽然熟悉,只是彼此的心思再不似从前。 很奇怪,现下回忆时总是温情的片断,温暖的点滴。纵然知道逝去的无可挽回,走过的路也不能回头,但往前走时又会不会与故旧重逢,抑或走到一个新的起点。 他的心境是否也和她一样,已与先前大不相同? 他往她碗里添菜,是她喜欢的锅包rou。脆皮松化,酸甜可口。她吃了两块犹不过瘾,又伸箸去挟,只是刚挟起来他便说:“等等。”筷子却是伸过来,将粘在酥脆表皮上的姜丝拔弄下来。 她这才留意到他面前已经有一小堆剔捡出来的姜丝与芹菜——这都是她不爱吃的。他剔捡的动作熟练而自然,且仍在继续。 她匆匆低下头,刻意将视线避开。 或许是拍卖品很称人心意,隔了几天丰山的事便解决了。 易素松了口气,可很快她便在一个不算隐蔽的地方听到行政总监与公关经理的对话。 “那安局真是个变态,心理畸型。” “没办法,七寸让人卡着,他要什么我们也得满足。” “为难你了,做公关的不易。遇见这样的真是良心道德两边扯,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有这种要求的,只能硬着头皮上。谁能想到呢?竟然要干净的幼女。真他妈缺大德,不得好死。” “这是典型知法犯法。可偏偏没办法和这种人谈法律。” “幸好许先生支持,不然我真不敢做。” “他是做大事的人,历来决断。现在那位就……” “现在那位差了许多,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算了,拿人薪水替人做事,少言少语罢。” “你口风紧些,千万不好让那位知道有这样的事,先生特别叮嘱过的……” 声音渐渐地远了,她仍龟缩在拐角的阴暗处一动不动。大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但她却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脚才能动弹,她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去。因为走得急,她几次险些绊倒,她回办公室取了钥匙。尔后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取了车,直直开回家去。 今天他在家陪多多。 她取出钥匙开门,不知为何手颤抖着几次都对不准锁芯。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来开门,见到她便微笑:“你回来了。” 她眼底映着他的温煦笑容,一时间竟然失语。在心中翻搅许久的愤怒、震惊、憎恶、愤慨、内疚与自责在瞬间悉数沉淀了下来。 她塌下肩膀,泪流满面。 ☆、第五十七章 开门见她神色不对,许慎行便已经开始赔小心。等到她眼泪滚落下来时他隐约知晓情况不妙,他退后两步让她进来。 门在身后合上,她竭力平复着情绪,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丰山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许慎行听闻她的问话,立刻打起十分精神,“照规矩来。易筑每年在公关方面的花费你也知道,盘放得大这些花销就难免。不仅仅是上面的人,下面的小兵卒也得打点到位。头重脚轻的话只会惹小鬼眼红,虽然不会有大麻烦,却也挺心烦的。” 他抽张纸巾递给她。 “这些我都知道。”她早已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晓得血拼买衫的千金小姐,在易氏的几年她也看多林林总总,起初会觉不可思议。但日子一久,碰上个把不以权谋私的倒觉得是异类了。但是以前再怎么样也只是送钱送礼,偶尔遇见个胃口大也无非多出点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目光一闪,旋即嘴角弯起。这句话还是他教她的,彼此她是易氏的实习生,那时易氏举办了媒体见面会为新上马的楼盘造势。正在气氛热烈的时候却传来承包方拖欠工人薪资的事,包工头拉着一车人来闹事,甚至有人当场割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