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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然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后世很多东西,其实早在千百年前就有了痕迹。 摊子前围了不少人,都不着急赶时间。大伙别管认识不认识,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闲天,一会儿的功夫,烧饼就出炉了。 摊主一双手又粗又红,手套都不戴,“咔哒”一声把挡板拉起来,然后一手拿着木铲,一手托着竹篦,这样一边铲一边接,一个个热腾腾的烧饼就出炉了。 几乎比林悠然的脸还大,一面轻薄酥脆,粘着密密实实的芝麻,另一面稍稍厚些,略显宣软,中间一条细缝,用铲子破开,里面可以夹各种配菜。 轮到林二丫,摊主熟稔地问:“二丫来了?还是夹萝卜条?” 每次赶集卖完豆腐,许氏都会带二丫买一个夹腌萝卜条的烧饼,自己舍不得吃,只给二丫解解馋。 林二丫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次也是买一个,于是偷偷想着自己不吃,让阿姐吃。 她刚要点头,林悠然便抢先道:“夹猪头rou,要三个。” 摊主手上一顿,询问般看向许氏。 “听她的吧,这是我家长女,今日卖粘豆包赚了钱。”许氏语气温和,眼底却藏不住自豪。 摊主看向林悠然,不由夸道:“一早就听说集上多了个卖粘豆包的摊位,不仅豆包软滑甜糯,还送糖稀。原来是许娘子家的闺女,模样可真俊!” “您过奖了。”既是阿娘的熟人,林悠然便屈了屈膝,行了个晚辈礼。 “诶呦,这孩子,真惹人疼!”摊主笑呵呵地多夹了二两猪头rou,把三只吊炉烧饼塞得鼓起。 许氏连忙推辞。 对方直爽道:“妹子就别跟我客气了,回头带几个咱闺女做的粘豆包给老嫂子尝尝就成!” 许氏这才笑着应下。 母女三人拿着烧饼,坐到一家汤饼摊上。 宋代的“汤饼”不是饼,而是水煮面条、面片汤等各种带汤水的面食。 汤饼摊一般会放着长条桌和木凳,不管买不买吃食,都能坐下来歇一歇。 这边,母女三人刚坐下,煮面的小哥便送上三碗热腾腾的面汤。又是熟人。 许氏执意给钱,对方却推说只有清汤没放面,不肯收。 淳朴的乡野,满满的人情味。 眼前皆是和自己一般打扮的淳朴百姓,仿佛每个人都带三分笑意,走路也是慢悠悠的,在日头底下一歪,能歇上大半晌。 热腾腾的烧饼夹着切成薄片的猪头rou,咬一口,烧饼酥脆,芝麻爆香,卤过的猪头rou劲道弹滑…… 林悠然突然爱上了这种生活。 回去的路上,林悠然帮许氏扶着扁担,林二丫在前面欢快地滚着车轮。 遇到熟人,好奇问上两句。林二丫瞧着顺眼的就会小声回答一句:“车轮子,阿姐买的。”和先前见了人就往许氏身后躲的模样相比进步飞快。 清水溪上有个独木桥,过了桥就是进村的小路。 林家的豆腐坊在小路北边,南边是银杏林,树林深处就是那个神秘的五进大宅院。 此刻,银杏林一改往日的安宁,突然多出数十个年轻汉子,正热火朝天地抡着板斧砍树。 许氏瞧了一会儿,心疼道:“怪好的树,怎么说砍就砍了?” “树木太高,房子见不着日头,天长日久便会潮湿倒塌。”一个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许氏吓了一跳,猛地一转身,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郎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小路上。 正是赵惟谨。他穿着绯红的官服,骑着雪白的健马,似是刚刚下衙。 村里早就传开了,这位是个什么“节度使”之类的大官,正拉八经的皇室宗亲,在宋辽之战中立了大功,回乡荣养。 二十几岁就赚够钱“退休”,这原本是林悠然的梦想来着。 许氏本就对赵惟谨敬畏不已,此时念叨闲话被人当场抓包,不禁面露紧张。 林悠然担心赵惟谨为难许氏,上前解释:“郎君勿怪,我阿娘没有不敬之意,只因这些银杏树栽下那年,刚好是我阿娘迁来南山村之时,此时看到银杏被砍,难免心生不忍。” 她顿了一下,打起了情怀牌:“阿娘每每说起过往,总落不下夏日在银杏林乘凉,秋日摘了叶子泡水喝……” 没想到,当着许氏和林二丫的面,赵惟谨很是一本正经,说了句“无妨”,便夹了夹马腹进入密林。 林悠然看着赵惟谨远去的背影,偷偷吐槽,这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另一边,赵惟谨刚一入林子,就有一个长着桃花眼、一脸女相的书生迎上来。 鱼不考挤眉弄眼,道:“我方才可瞧见你跟小娘子说话了,怎么,瞧上人家了?” “你会瞧上一个细作吗?” 鱼不考一惊:“知道是细作你还留着?” “这不还没确定么。”赵惟谨解下马鞍,让寒霜自己在林间撒欢,唇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鱼不考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起了玩心! 赵惟谨转头对砍树的军士们吩咐:“不必都砍了,只砍挨近房屋这圈,余下的留着。” 也好夏日乘凉,秋日摘了银杏叶泡水喝。 第6章 反套路 有了集市上的人气打底,后面几天粘豆包卖得很是不错,尤其加了豆馅的,即使不再附赠糖稀,殷实人家也愿意买几个给老人孩子尝尝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