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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让林悠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虽然在现代学过木工,但都是为了打造“手工达人”的标签,为公众号引流,实际经验技术和真正的木工匠人差上十万八千里。 不过,林悠然向来有股钻劲,大胆地把许老汉留下的旧车拆解开来,不厌其烦地改装、打磨,还真让她攒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独轮车架! 几个小娘子从路上经过,看到林悠然,表情很是奇怪。 林悠然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这些人也不像之前在溪边时那样友好,反而眼神躲避着匆匆离开。 林悠然没放在心上,转身挑了几块木板,开始做车斗。 顺利的话,明天许氏就能推着独轮车卖豆腐了。这对林悠然来说,可比跟十几岁的小姑娘勾心斗角有意义得多。 车斗比车架简单,只需要把五片木板装成一个没有盖的“长方体”。唯一的难点是,这个时代没有铁钉,木板之间要想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需要用到卯榫结构。 好在,有原本的旧车打底,林悠然尝试几次就找到了诀窍。最后,不仅攒出一个结结实实的车斗,还进一步设计成了翻斗车。 车斗安装在车架上,可以像正常手推车那样载货拉人;车斗倒扣过来,四角的木柱支在地上,和原本的车架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加长版“路边摊”! 林二丫一改社恐属性,变身成“十万个为什么”—— “阿姐,为何这个车斗会听你的话,让它翻就翻,不让它翻也不会掉?” “车帮上的四根犄角是干嘛的?” “啥叫重心?” “……” 林悠然一边笑一边不厌其烦地解答。 赵惟谨和鱼不考从银杏林出来,路过豆腐坊,刚好看到这一幕,双双变了脸色。 鱼不考难掩激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小轮鸡公车,竟然轻便到幼童都能推动!” 赵惟谨表情肃然道:“若用于战场,可省去一半人力。” “还节省材料呢!你看那个车轮,只有战车木轮的一半大小,省下的木料又能做出一个轮子!”鱼不考啧啧惊叹。 赵惟谨点头道:“即便用于民间,亦十分精巧。” 目前北方常用的独轮车车轮都很大,要么需要一个人在后面推,另一个人在前面拉;要么车轮高过车架,不能放置车斗,而是在车轮两侧各有一个木板,拉人载物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两边保持平衡,不然很容易翻车。 “这个小娘子果然不简单。”鱼不考表情凝重,“需要报给官家吗?” 赵惟谨沉吟片刻,轻夹马腹,边走边说:“不必上报,透露给附近的木匠即可。” 鱼不考踢踢踏踏追上去,碎碎念:“我说,不用这么谨小慎微吧?先皇早就驾崩了,如今的官家向来重视亲情,你又在澶州立了大功,他没道理揪着你的身世不放。” 赵惟谨淡淡道:“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拐弯抹角——”鱼不考一顿,反应过来,“你是为了保护林娘子?” 赵惟谨飞快地反驳:“开什么玩笑?我会护着她?一个细作!” “你心虚了!不然你根本不会反驳,只会让我滚!”鱼不考斜眼瞧着赵惟谨,一脸调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位杀敌如砍瓜的抗辽战神,何时修成了菩萨?” 赵惟谨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还没修成,再杀一个就够了,你想试试吗?” 鱼不考头皮一紧,瞬间闭嘴。 过了一会儿,又实在憋不住,不敢招惹赵惟谨,转而对着他的马嘟囔:“寒霜小乖乖,你说你主人怎么想的?喜欢他的高门贵女都从汴京排到雄州了,他怎么一个都没瞧上?虚岁都二十六了,老男人了!” 赵惟谨啧了声,成亲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多了一个人掉进无趣的巨坑中罢了。 鱼不考暗笑,我就等着你被打脸! 说着话,就到了清水溪边。 清水溪水流清浅,四季不断,与村西的石桥河、村南的南山形成夹角之势,村民们若想出村,要么翻山要么涉水。 而清水溪上只有一架独木桥,南山村的村民们祖祖辈辈走了不知多少年,人行还好,若是车马路过,就只能淌水。 因此,赵惟谨打算把砍下的银杏树晾晒炮制一番,做成一架木拱桥。 此时,村民们聚在独木桥前,远远瞧见赵惟谨二人,诚惶诚恐迎了上去。 赵惟谨扫了一圈,看到今日来的都是村里的汉子,没一个妇人,确认道:“都通知到了吗?” 南山村的“保正”姓孙,相当于后世的村长。 孙保正深揖一礼,恭恭敬敬地回:“回郡公的话,各户当家的全在这里了,修桥的事小的跟大伙说了,大伙都表了态,独木桥拆便拆了,新桥修好后再出村也无妨。” 赵惟谨神色一顿,特意问:“南山村可有做小买卖的?” 他一提醒,孙保正才想起许氏,忙道:“村南确实有个许娘子,须得日日出村卖豆腐……” 说着,看向人群中的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笃定道:“郡公放心,不过是卖几块豆腐,哪里比得上架桥修路这样的大事?就算耽搁几日也无妨。” 鱼不考看着林老爷子一脸谄媚的模样,挑眉道:“你能做主?” “先生有所不知,经营那豆腐坊的正是小老儿的长媳许氏,回头叫我家老婆子知会一声就好,就算不说,那许氏也不会有何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