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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郎气得差点再次四脚朝天。 他的悲哀就在于,到现在还没认清形势,不是林悠然上赶着林家帮忙澄清流言,而是林家不得不恳求林悠然拿出证据,平息这场闹剧。 胡氏压下喉间的腥甜,好声好气地对林悠然道:“吖吖啊,你看咱们全家老少都过来给你低头认错来了,你是不是也该退上一步?” 林悠然嗤笑:“祖母可别这么说,一来,我没瞧见‘全家老少’都低头认错;二来,我一个小辈,也担不起这个。” 她笑了一下,犀利道:“除非,祖母是想给我扣个‘逼迫长辈,忤逆不孝’的罪名。” 胡氏小心思被戳破,暗自咬咬牙,开始耍不要脸:“你要实在气不过,祖母替二娘给你磕头,成不成?” 说着,就要跪下去。 林悠然稳如泰山,许氏却坐不住了,连忙扶住胡氏,转而劝道:“吖吖,快别跟你祖母撒娇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趁此机会说出来,可好?” 林悠然知道许氏是怕她被扣个“不孝”的帽子,胡氏现在不说什么,将来找机会翻旧账。 看着许氏担忧的模样,林悠然不禁叹了口气,妥协道:“成,既然我阿娘开口了,咱们就来谈谈条件。证据我有,就看祖母想拿什么来换了。” 胡氏忙道:“让二娘那丫头当着全家的面给你敬茶赔罪,成不成?” 林悠然冷笑。都到这份上了,胡氏还在跟她耍心眼,绝口不提赵氏,只拿林二娘说事,还真是一碗陈年老绿茶! 她没恼,反而慢悠悠倒了一碗苦荞茶,道:“祖母也看到了,我家喝惯了苦荞茶,不缺二meimei那一盏。祖母若诚心讲条件,不如说点实惠的。” “难不成你还妄想着搬回大宅?”胡氏惊疑道。 “不,我现在想要后院那三组新屋,一砖一瓦都得是我的。” 胡氏一听,猛地拔高声音:“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住进去撑死你!” 林悠然把茶碗一放,厉声道:“那是我阿爹用命换来的!鸠占鹊巢的人都没撑死,我这个当女儿的岂会死?若我阿爹知道现在里面住的人一心想毁掉我的名声,纵使淌过刀山火海、地府奈河,都会替我讨回公道!” 她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叩击着每个人的心。 胡氏遍体生寒,仿佛真的看见了林老大的鬼魂。 她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这事远没有结束。 孙家那边一直施压,赵氏和林二娘被指指点点,甚至林大郎学中的同窗都写信问起,胡氏终于耐不住了。 她请了豆腐坊的近邻、柳福娘的母亲刘娘子从中说和,打算稍微给点蝇头小利,把林悠然忽悠过去。 刘娘子却是个通透人,表面应下她,实际满心偏向林悠然,还暗搓搓帮林悠然出主意。 林悠然放出话去:“祖母若不想让我们一家三口搬回大宅,便让我把那三组新屋拆了。” 总之一句话:“我阿爹用命换来的一砖一瓦,就算拆了也得是阿娘和我们姐妹的!” 拆自然是不能拆的,一旦这样做了,拆的就不是屋子,而是林家的脸面,这件事会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料,祖祖辈辈流传下去! 最终,胡氏实在没办法,只得变卖家当,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出足量的银钱,折合给林悠然。 这也正是林悠然真实的目的。 她才不会搬回林家大宅,更不会真的去扒砖头,说到底就是为了要钱。 姓林的一家老老实实待着,别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还好,但凡他们主动招惹,她定然叫他们脱一层皮! 经此一事,不知道是林家大宅那边见识到了林悠然的厉害,还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害怕林老大跳出坟头报复,总之安生了一阵。 这是后话。 眼下,林悠然一手拿钱,一手把澄清流言的证据拿了出来。 是一份雄州官府出具的放归良籍的文书。上面一五一十地写明了当初林悠然被卖为奴的契约、这些年在李家的行事作风,还有她被放归良籍的原因,特别注明“舍身救主、巾帼英豪”。 林三娘的及笄礼上,村民们争相传阅,连连惊叹。 “原来是救主有功!” “这还盖着官府大印呢,假不了!” “看吧,林家大娘是正正经经放归良籍,那些乱传流言毁人名声的,真是丧了良心!” 这话一出,热闹的堂屋陡然一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流言最初是从林家自己人口中传出来的。 村民们早就注意到了,赵氏和林二娘一直没露脸,听说是被关进了林家宗祠,三天三夜不能吃饭,还要为族中打扫半年猪圈! 为了缓解尴尬,有人问起:“吖吖当初是因何事救了主家?” “出门上香,天黑路滑,不慎惊了马。” 林悠然故意没提辽国细作和坠入冰河的事,一来是顾及李娘子的名声,二来涉及到宋辽盟约,不能乱传。 好在,也没人追究,大伙很快又吃吃喝喝热闹起来。 这场及笄礼是胡氏特意为了澄清流言办的。 林三娘是四房孙氏的大女儿,原本还有半年才满十五岁,孙氏硬生生趁此机会办了,说白了是为了讨好孙氏。 今日,孙氏带着两个女儿从娘家回来了,孙婆子和六个儿媳妇也来了。胡氏放下身段百般讨好,都没让孙婆子露出个笑模样。 --